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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行计 [44]

By Root 547 0


只听得门外一声咆哮,道:“青城派和降龙堡在这里了结几个梁子,不相干的人统统不要出来!”
话音未落,刀剑相斫之声大起,似有几十个人打了起来,两方对着射箭,偏偏关月的屋子离大门最近,窗子早

已被射穿,而屋内陈设极简,仅有一矮床,她竟无处可藏。只好紧紧抱着星儿,缩在墙角里。

那飞箭没完没了地从窗子里飞进来,将一面墙壁钉了个满满当当。
“妈妈……怕!”星儿悄悄道。
关月拍拍儿子,小声道:“星儿乖,星儿不说话,那箭射一会儿便没了。”

她担心的倒不是箭,而是这“嗖嗖嗖”、“锵锵锵”的剑器破空之声。星儿心脏极弱,听不得半点刺耳的响动

,生怕他受惊犯病,连忙将他的耳朵塞住,柔声道:“星儿不怕,这些箭射不到我们头上。”

话未说完,只听得“哧哧哧”三声,三枚没羽长箭正钉在离她头顶半寸之处,幸亏她脖子缩得快,不然一颗头

颅早已被射穿。
“妈妈……我怕……我难受……呜……”星儿哭了起来,她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手中那软绵绵的身子开始抽

搐开来。她摸出药丸塞进他的嘴里,伸手握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替他揉了半晌,方才平静下来。
她拨亮烛火,见星儿已闭上双眼,却不知是虚弱还是疲惫,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她银牙一咬,将儿子往床角上

一放。抽出门栓,冲出门外。不管三七二十一,将面前斗得正欢的两个男人乱打一气。
夜黑风高,又下着大雨,那门栓极为沉厚,她却挥得有板有眼,呼呼有声。两个男人,一个拿着狼牙棒,一个

拿着精钢长剑,竟都在她凌厉的攻势下连连后退,过不了二十招,只听得其中一个大叫一声:“噢!”身上中

了一棍,却是折了腿骨,扑倒在地。关月正要上去补上一棍,那人冲着她大吼一声,道:“喂!臭婆娘!你两

个都打,究竟站在哪一边?”
那使剑的人也停了手,道:“不错,姑娘功夫了得,请问高姓大名,在下青城四虎之一的窦飞虎,那位是降龙

堡的恶贼邓丹,姑娘究竟是敌是友?”
关月大声道:“我不是敌也不是友,只是一个发脾气的女人!两位想打架请换个场子,若是还在这里叮叮咚咚

,吵人安宁,我现在就打断两位的狗腿!”
她的话音未落,两边的人都破口大骂了起来:
“奶奶个熊的!什么女人敢在这里撒泼?老子们偏要在这里斗,关你小娘儿们鸟事!”
“嘿嘿!小寡妇好孤凄,脾气如此之大,敢情是刚死了老公?你哥哥疼你,回寨子跟我做压寨夫人去……”
“呸!何方妖女!端的是吃了狮子心,豹子腿,胆倒包了身子,敢在这里寻爷们的晦气?”
“他姥姥的,老子们撒泡尿都能将你淹死,你倒敢冲你爷爷乱吼,也不怕闪了舌头!”

关月劈手一夺,将窦飞虎的剑抢在手中,一抬脚将地上的大汉踩在足下,用剑比着他的喉咙,冷冷地道:“各

位若再不退出这个店子,我便把这两个人全杀了!”
众人见她当了真,都噤声不语。窦飞虎一跺脚,道:“多谢女侠相助。兄弟们,走!咱们到外头去!”说罢一

群人拾起地上的兵器,瞬时间便退了个人影全无。

关月返回房内,将门栓重新合上。走到床边,见星儿瞪着双眼,直直地看着她,眼中似有泪光,却是满脸的喜

色,他轻轻地叫了一声:“妈妈!”
她将他抱在怀里,吻了吻他的脸蛋,柔声道:“睡得好好的,为什么又醒了?”
“妈妈……你会不要星儿么?”他忽然问。
关月一愣,料想方才自己将他放到床上时他已沉睡,醒来后却不见了妈妈,必是吓得大哭了一场。心中一痛,

将他紧紧搂在怀中,摸了摸他的鼻子,笑道:“星儿是妈妈的心肝宝贝,妈妈就不要自己,也不会不要星儿。
他心满意足地一笑,头一歪,又昏沉沉睡了过去。

又行了三日,眼前道路忽然开阔起来,一时间只见闾阎比户,衡宇相望。行人车马,辂驿不绝,酒楼商肆,比

比皆是。好一派富庶景象!而远处大江横阔,码头林立。舳舻相接,旗旌飘扬,亦实有可观。
关月与众商话别,便想带着星儿住到一家极小的脚店,进去一打听,住一夜便要三分银子。她踌踌半晌,又问

店家是否要人手,店主摇头,道:“这里商贾极多,娘子若真的缺银子,找个地方干活,却是不难。”
关月一听大喜,当下找了个僻处换了套干净的衣裳,背着星儿,打听到专治妇科小儿的竹间馆,便推门而入。

她去的时候尚早,在外屋只候了不到半个时辰,便随着一个侍女走入内室。却见一个碧衣女子坐在一张宽大的

木案后饮茶。见到她,含笑问好,自称姓顾,叫顾青衣。
“嫂子是自己瞧病,还是给孩子瞧病呢?”
“给孩子瞧病。”
顾青衣侧过身来,见这女子细小身材,肤色颇黑,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别在脑后,整整齐齐地梳了个抓髻。前

额顶上有块伤疤,却被一排精心梳起的流海遮住。她穿着件粗布蓝裙,背着一个极大的斗笠,仍是一身村妇打

扮。只是一双眸子宛转含情,展颜一笑,神态飞动,甚是动人。
她将女子怀中的孩儿抱起,逗着他道:“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儿一张脸清秀绝伦,却是面色苍白,嘴唇微微泛紫,乍见如此明丽的女子,羞得将头埋进母亲怀里。过了

一会儿,又扭过身来,细声细气地道:“星儿。”
关月笑了笑,道:“孩子太小,没见过世面。星儿,叫阿姨。”
“……阿姨。”
顾青衣看着那孩子的长相,愣了愣,道:“这孩子的长相好生眼熟。”随即解开他的衣裳,将他放在病床之中

,捏了捏他的腿,又摸了摸他的脉,脸色沉重起来。
关月的心亦随之一沉,颤声道:“大夫……他……他还有救么?”
顾青衣沉默半晌,似在斟酌辞句,过了一会儿,才道:“他一生下来就是这样的么?”
“唔。看了好些大夫,吃了好些药,也不见好。”
“是有些麻烦。”她掏出银针,在星儿的腿上诸穴试了几针,全无反应。又扎了扎他的手。只见那莲藕般的小

手上已全是大大小小的针眼,想必已被前几任大夫以各种法子试过。她只好找了个偏僻的穴位,轻轻地扎了一

下,星儿的嘴立即扁了起来,道:“痛!”
她剥开一颗棒棒糖,放到他嘴里,哄道:“乖宝宝,阿姨给你吃糖糖。”说罢趁他欣喜之际,又扎了一针,星

儿顿时将糖吐到一边,咧开嘴,哇哇大哭了起来。
顾青衣将银针收起,叹道:“我开一个条子,你带着孩子到谷里去住几天,给叶大夫瞧瞧。他专擅心疾与风湿

,或许会有办法。”
关月低下头,眼泪滴了下来,哽咽着道:“我……我很穷,身上……身上只有五两银子。只怕……付不起诊费

。”
顾青衣在纸笺写了几个字,道:“别担心,叶大夫看了我的贴子不会收你的诊费的。”
“真……真的?”
“当然是真的。”
“我……我不会欠你们的钱,等给孩子看了病,我就去找活干,一定……一定在年底的时候,将诊费还上。”

关月看着她,认真地道。
“不用还。谷里有例,贫寒人家的诊费药费酌情减免。”顾青衣指了指一旁的一位侍女,轻声道:“你在这儿

等一会儿,然后跟着这位珍珠姑娘坐马车到谷里。你不识路,珍珠会将你带到叶大夫的诊室。”

她坐进马车时,车内已有了两位带着男童的妇人。一望而知也是孩子有病。大伙儿心情沉重,泪眼相向,都无

聊天情绪。那马车行得甚慢,星儿的嘴里仍然含着那块棒棒糖。修长的睫毛上全是泪珠。
家中赤贫如洗,孩儿从小都不曾好好地吃过几粒象样的糖果。那棒棒糖已被他含得只剩下了一根竹棍,他仍津

津有味地含在口中,舍不得扔掉。

车行了大半个时辰,嘎然而止,珍珠款款地说道:“到了,咱们下车罢。”
妇人们各人抱着自己的孩儿鱼贯而下,却见眼前一个好大的庭院。内种着梧桐数棵,芍药两畦。清风吹至,花

香扑鼻。各人心中都有心事,庭院再美也无心情观赏,便跟着珍珠走入抱厦内候诊。进得门内,方见里面早已

坐有数人,关月最末,排在最后。

那抱厦极为宽敞,铺着深红色的地毯。家俱一看便知极为昂贵,却不知是什么木材所制。
她抱着星儿等了几乎一个多时辰,内室里却只瞧了三个病人,排在她前面的仍有三位。日影中移,已近正午,

她腹中饥饿,却不敢走开。
少时,忽听廊上传来辘辘的木轮滚动之声,不一会儿,只见门帘掀起,一个白衣男人推着轮椅驶进屋内,瞧也

未瞧众人一眼,便径直驶入内室。
那男子形容消瘦,模样冷俊,腿上围着一个方毯,似在病中。
众人心中都微微有些不快。所有的病人都在这里老老实实排队,足足要等一两个时辰方才得入。这个人倒好,

招呼也不打一个,就直奔室内,好象这里是他自己的家一般。
关月苦笑地摇了摇头,不以为意,只低声地逗着星儿玩耍。又等了近一个时辰,她已饿得浑身发软,却愈眼见

下一个就轮到自己,愈发不敢走远。
不多久,只见门帘一掀,前一位妇人抱着孩子,脸带笑容,拿着个药方走了出来。她正要上前打听一番,就听

见室内一个低沉的男声缓缓地道:“下一位。”
她忽然浑身紧张起来,仿佛前面就是希望,抱起星儿,兴冲冲地走入内室。
*作者将第20章作废,直接接21


第二十一章 宿霭迷空

那两年他的日子过得相对宁静。
除了冬季风痹发作不得不困卧床榻之外,一年中剩下的日子他都在无休无止地忙碌。
往事束之高阁,幻影日渐苍白。他感到理智的可怕,却在理智的鞭影下再次进入日常的洪涛,漫无目的地向前奔跑。他不再多想,也不再问自己为了什么。
自从荷衣亡世,他便明白这世界的意义是无法究诘的。自己每日经历和面对的不过是些散乱的碎片,并无多余的所指。
每一个人的世界都不一样。荷衣去世,带走了他的世界。


秋季的时候,他招集工匠,大兴土木,把谷内的房屋从里到外地翻修了一通,增加了九处院落和四道长廊。为的是招回几位长驻外地的弟子,以应付云梦谷越来越高的声望所带来的繁重医务。

云梦谷人对慕容无风回归“正常”的本领大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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