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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虎嗅蔷薇--冷宫 [10]

By Root 361 0
在慌乱迎接圣驾之余,就忘了告知家中长年深居于闺阁的小姐。帝王正游的意兴阑珊之时,庭院一角,绣楼之上,飘出渺渺琴音。帝王随乐声寻觅而去,绕过“青青池畔草,郁郁园中柳”,曲径幽园,还未近得楼台,琴音已止,徐韵袅袅。他抬头往秀阁望去,便窥到了“盈盈楼上女,皎皎当窗牖”,碧绿栏杆上,烟波流转的少女也看到了他。
  
  翌日,帝王题了诗词的一柄折扇并着他的旨意送到了府上,然后小姐坐着轿子到了行宫,跟着帝王继续向南而去。一路上的风光,一路上的柔情,小姐思念一生。
  
  在后来我和芷岚相处的日子里,她对着我把这个故事用不同的叙事手法讲了一遍又一遍,讲的我的心都起了茧,再也不会莫名心悸。芷岚不再讲的时候,是因为她有了自己的故事,可尽管故事不同,衣香鬓影间的悲声却千古不变。
  
  注:
  
  (1)乱用了杜牧的一句诗---《沈下贤》
  斯人清唱何人和, 草径苔芜不可寻。
  一夕小敷山下梦, 水如环珮月如襟。
  这是唐宣宗大中四年(850),杜牧任湖州刺史时,追思凭吊中唐著名文人沈亚之的诗作。亚之字下贤,吴兴(即湖州)人,元和十年(815)登进士第,工诗能文,善作传奇小说。他的《湘中怨解》、《异梦录》、《秦梦记》等传奇,幽缈顽艳,富于神话色彩和诗的意境,在当时别具一格。李贺、杜牧、李商隐对他都很推重。杜牧这首极富风调美的绝句,表达了他对亚之的仰慕。
  再遇八王

  后宫里数不尽的女人无事可做,于是闲来便是话不尽的宫里宫外事。住进解忧宫一段时日之后,我对这个崭新的朝代,年轻的帝王就有了越来越多的明了。
  
  此时的朝中局势微妙复杂,新皇虽然年轻,但似乎培植自己的势力也已非一日两日,但毕竟前朝老臣们茎脉错落繁复,各派势力根深蒂固。四皇子虽已不在人世,但其母族封贵妃家中的势力却不可小觑;王室子弟中大有一票不认可这个民女所出的皇上;八王似乎并不想搅入这团乱麻,朝堂之上不动声色的时候占了大半。
  
  我认真的听着每一件着边际或是不着边际的传言,细心的把一点点头绪集起来,一边等待着我的时机。既然可以等了九年,既然可以从冷宫里出来,这世上就再没有坐以待毙,放弃努力的道理,总要把该做的,能做的都做上一遍。
  
  我想:当无意和有心碰到一起时,奇迹就该当发生了。
  
  某个春日的午后,随芷岚于御花园中散步,起了风,天又些微凉。我赶回解忧宫去替公主拿一袭披风。走到半途,一阵风吹来,我似乎嗅到了桃花的香味。抬头看,我竟正正的站在当日起舞的那棵参天巨树之下,艳艳开放的桃花丛丛林林,竟与当日不曾差了半点。我心下黯然,,往事在心中翻滚,绞的心就像落英纷飞桃花,瓣瓣碎裂,然后没入尘埃。
  
  “近十年的苦寒,却不曾折了你半点风姿,盈盈而立,脱去了原先的富贵繁华,难道是可以美得这般惊心动魄,慑人心魂吗?”
  
  “八王!”
  
  “究竟是什么让这样的磨难和长久的岁月都未曾磨蚀你,反而愈添了光润呢?”
  
  又遇到了八王,一句又一句敲进耳鼓的话,来得突然且蹊跷,让我不知如何作答。可这般年纪的我,听了不是不如意,不是不舒心的。
  
  他走的太近,我侧过脸着把头低将下去,避开他的双眸,避开他的呼吸,这两样都灼热的让人心下惴惴。
  
  我是不适宜站在这里和男子交谈的,所以我没有时间想和回答他的任何一句话,只是淡定的一句接着一句说了三句我想说的话,三句我谋了很久的话,三句我找尽机会想传给他的话:
  
  “皇上初登大宝已有一段时日,按惯例,是应该大赦天下的时候了。”
  
  “如今七皇子被贬在外,四皇子虽已不再人世,封、裕两妃家中的势力在朝中正日中天,乃是大患。”
  
  “好在我父一些得意门生在朝中到也堪了重用,对新皇也是忠心耿耿,只是散了的羊群,使不上力。”
  
  我想我的话已再明白不过,情、理、势,由样样都摆呈清楚了,而转身离去的时候不经心遗落的巾帕也把我自己摆在了利益的天平上,随他予取予求。一切都只看他了。
  
  回到解忧宫的路上,我心如雷鼓,如果我对今时今日朝中的情势分析的不错,如果我真的还没有老的全无一分颜色,如果那个男人真对我有这份心意,兴许,兴许我离开这个宫廷之前也可以欣慰了。
  
  果不其然,几日后就接到八王遣他在宫中信得过的公公送来一些点心补品,还有一只玉匣,里面是一只碧玉簪和一封短信。信上说玉簪一只重相送。一切定当尽力并已婉陈皇帝。
  
  戏文里曾有:玉簪一只重相送,原君子早叩金橘回龙宫,重叙离衷。(1)这是他的承诺还有条件吗?
  
  我的心控制不住的在这八方的天外四处乱飞,恨不得立时就奔到遥远的岭南,那据说满是瘴气的险恶之地。
  
  注:
  
  (1)这是抄了黄梅戏《柳毅传书》。
  刑

  三月里,后宫出了桩莫大的丑闻。情本是件无比美好的事情,欲也原是自然不过的东西。但在我生存的这个天地,无论宫里宫外,太多时候这两样都必须被层层密密的包裹,一旦显露在阳光之下,就会被残酷的扼杀和惩罚。
  
  太后病了。我想,当年她为我呈情,今日她也从未刁难于我。于情于理,我该去请安,况且今后也许还有需要她代为说项的时候。
  
  经过一番通报,我跪在了太后床前。她虚弱惨白,远没有了上次见她时的风发得意,缩在床的里侧,萎顿不堪,躺在那连动一动都不得。似乎突然间由一个盛年的美妇变成了佝偻的老妪。
  
  请了安之后,太后居然命人赐坐,我吃惊不小,心想一定有变。念头还没转完,庭院里就吵嚷起来。
  
  “坤宁宫总管太监李仁海,太监吴栎石,宫人王氏,张氏,奸人黄玉儿听旨。”
  
  这尖细的嗓音再配上一种特有的凶残和嗜血让我浑身发颤。每当宫里有太监用这种语调宣旨的时候,就知道要大难临头,每个人都会颤抖的企望那不是自己的头。
  坤宁宫里的人跪了满地,我胆战心惊,没敢步出殿外,悄悄跪在了大殿的门后。
  
  一众五人都被处了极刑,事关人命的事,可笑的是圣旨里细细的规定了每个人都用什么法子治死,却对这些人究竟所犯何罪含混带过。
  
  似乎是急于结束一切或是掩盖一切,他们甚至没有被带到刑房,一切就在太后寝宫外的庭院里开始了。坤宁宫的大门被紧紧锁闭,受刑的人皆被封上了嘴。一瞬间,坤宁宫里血雨腥风。
  
  火炉架了上来,刑桩立了起来,棍棒抬了进来。
  
  李公公被五根粗大的绳索捆绑在了刑桩上,上三根:一根将肩膀反绑与柱,一根将手腕牢牢锁住,一根横过胸部将后背紧贴在柱上,全身不能挪动分毫;下两根:一根把跪着的腿缚扎于柱,一根把两个脚腕在柱后扣了个结结实实。一根绳圈套上了他的脖子,两个力大的行刑太监各自在绳圈的一头插入了一根木制把手。然后两个绞手开始绞紧绳圈。
  
  李公公开始挣扎,刑柱被他挣的吱吱嘎嘎,象树枝风中干枯断裂。他的脸抽搐变形,越来越狰狞可怖。他的眼突然间睁开,我觉得那烧红的煤块般发亮的目光似乎就瞪在我身上,我筛糠一般瘫软在地。李公公就在众人面前眼珠突出,嘴唇后翻,牙齿和舌头突了出来,像要吃人一般。他的身子尤在痉挛,腿还在抽搐,似在拼命奔跑。绞手又突然发力,李公公猛一个挣动,身下溢出一摊污物,一股异味在坤宁宫的上空散发开来。
  
  李公公被绞死了。此时夕阳西下,残阳似血一般耀在宫檐之上,耀在死人嘴角狰狞的鲜血和舌头表面可怜巴巴的浓沫上。
  
  此时,细细的铁鞭已经被火炉烧得通红,流了一裤屎尿的吴公公被捆在了木凳上。第一鞭夹着凌厉的风声落在了老太监惨白裸露的腰身和臀股之上,深深地陷进了细软的皮肉里,发出爆裂声,一股红烟腾了起来。伴着青烟和嘶嘶声,铁鞭冷却变黑,皮肉泛着水泡最后干在了铁鞭上。当鞭子和肉愈合在一起后,又被猛的抽了出来,凳上的人一声凄厉的嚎叫。就这样,一鞭等着一鞭,到第15鞭,就回说已经断气了。
  
  一阵风吹过,空气里满是焦臭,一只早春的蝇落在了模糊一片的烂肉和白骨之上。
  
  王氏,张氏都是两个四十开外,跟在太后身边多年的女人,也许因为是女人,事情似乎简单了很多;也或者是女人,配不上如此已臻化境的极刑,就皆被乱棒打死,然后破席一裹拖了出去。
  
  宣旨太监默无表情的观看着这一场剧目,等着一切结束了,他对着身旁一个年轻太监说:“跟了去,看好了,回来回话。”
  
  “是”
  
  他答应着,命令两个太监把跪在地上的一个太监服饰的孩子拖了起来:“黄玉儿,走吧。”
  
  那还是个孩子呢,端的是好相貌,玉一般的人儿,竟也硬气,在这地府一般的场景前,站了起来,站的笔直,挣开了拉他的两个太监,用清朗朗的声音说:“我自己走。”
  
  一群人往偏殿去了,后面还跟着个满脸横肉,身材健硕的老嬷嬷。
  
  参考:
  
  (1)《刀俎》周实
  (2)《The Torture Garden》by Octave Mirbeau
  玉儿

  宣旨的太监又扯开嘶哑的喉咙说到:“传皇上旨意,念太后年老体虚,今后就安心在坤宁宫修养,为先帝念经祈祷。坤宁宫内任何人等有擅自迈出坤宁宫半步者,斩。”
  
  说完后就带着不久前拥进坤宁宫的一众人和几具尸体转身离去。
  
  宫门刚关上,太后那边就发出了撕心裂肺一般的嚎叫,我忙赶了过去。太后脸上的表情已近痴狂,她拽着我的手不停的喊:
  
  “救我的玉儿,救我的玉儿。我求求你,救救我的玉儿。”
  
  “你快去啊!看看他们把我的玉儿怎么了?他没了,我还活着干嘛?”她原本虚弱的手臂不知哪来的力道,推搡着我。我沿着屋檐轻声躲到了偏殿的窗棱下,往里探去。
  
  天啊!我险些叫了出来。
  
  那叫玉儿的孩子手脚摊开,被扒光了衣裳,牢牢缚在一张矮桌上,堵了嘴。那个肥大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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