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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法师 [53]

By Root 625 0
文明之战一样,它是不会被遗忘的。我猜在冰河时期过去后,气候回暖,阿基夫的国王以及他们的邻国都曾派人到克尔山脉,确定废墟是否仍旧是废墟。"

  "克撒没说过这些。我还以为喀洛斯早已随着亚格斯消失了呢。"

  "你看过画着泰瑞西亚遗迹的地图吗?"

  珊迦耸耸肩。没有。其实,她那些讲述古文明之战的书里是有一些地图,只是她以为它们都是不正确的,所以压根没去注意过。

  "我们必须飞越伤逝海才能到那儿去。我们不太可能在九天内就回来。"瑞特比微笑着,一脸的诡计。不浪费,不奢求。如果关于远祖的伊芬族人这部分,基克斯没说谎的话,那么他们应该已经全毁灭了。

  "现在去的话,我们必须度过两个寒冷的白昼、还有两个比白昼更冷的夜晚,才能到达阿基夫、在那儿降落;而且回来时还会更辛苦。

  你真的要去吗?还是我们现在回去,告诉克撒我在宾卡市看到基克斯的事吧。"

  "他不会想要见到我们的。"

  结果,在伤逝海上的这趟航行既不有趣也不舒适:他们在高曼尼南方海岸的小村庄里,买了一些毯子和一张油帆布。做买卖的渔夫拿着册达付的银币,说她一定是疯子;他们启程之后不久,也不得不同意;但是也来不及了。风太强了,他们被一股狂流一路吹着跑,一直到他们已经看见陆地了,却还是陷在气流中。这两天两夜里,他们唯一的活动,就是躲在毯子里紧紧地窝着。

  "你不是应该空出一只手来控制一下状况吗?"瑞特比咆哮着。

  那还是刚开始的时候,他们俩扭着身子,努力地把毯子完全裹住脚。

  "控制什么?调整浮球的方向吗?"她吼回去,"我们不就是来被风吹的?"

  "你在海上飞行过几次?"

  "一次而已,还是失误造成的。"

  "当我没问。"

  第三天早晨,悲惨的航行终于结束了。脚下的陆地广阔得看不到边际。珊迦开始降落,把手伸出浮球外进行测量。当他们坠落地面时,她的手已经冻得发白了。

  她等待手上的冰慢慢解冻,问道:"好了,去喀洛斯要走哪条路?"

  "这是哪里?"

  "你不是在看地图吗?"

  "亚佛神保佑!珊迦,实际状况长的和地图上画的又不一样!"

  他们找到一片绿洲,那里站着一位牧羊的青年,这个地方人迹罕至,但他看到这两个陌生人时,却没有一点惊讶的样子。他说着一种他俩听不懂的话,但是认得出来其中有喀洛斯这个字,而且他用的是三音节的古老发音。他嘎啦嘎啦地讲了一大串话,然后指向东南方。

  他们又听出了"克撒"和"米斯拉"。珊迦给了这个年轻人一块镶银的玛瑙,交换他身上所有的食物。他吹着口哨,大踏步地走开了。

  "你觉得他刚才说了什么?"他们走回到方才藏行囊的峡谷时,珊迦问瑞特比,"——除了我们是傻瓜、白痴之外。"

  "大概是在咒骂克撒和米斯拉吧!"还没说完,浮球漂了过来,他们又缓缓升空。

  "你有没有注意到,每件事都虚无的要命。即使在伊芬宾卡,离亚格斯已经够远了,可是即使你穿过荒野、在废墟中找到冰河时期和战争之前的自己,一切还是虚无。据祖先们带到宾卡市的书上记载,他们还住在阿基夫的时候,一直生活在过去的阴影中。他们盖不出像废墟原样的建筑物了。人不够,石材不够,金属不够,知识、技术也不够。你看,克撒总是谈论著索蓝谜一样的过去,我父亲读的书又都谈论到克撒和米斯拉之谜;全部都是关于喀洛斯的。不管新的或古老的,反正所有的事都在那里结束。喀洛斯,它是个召唤着黑暗的名字。"

  浮球搭上了一阵轻风,珊迦把方向调整好。"在伊芬宾卡的人是不是都像你一样,老是想这些事情?你们国家里的每个人都很会说故事吗?"瑞特比苦涩地笑着,"不,只有我父亲是那样的;而我是他教的。他和我的祖父、外祖父都是学者。我最早的记忆就是他们三个在争执,为了一千年前死掉的古人。我觉得很羞耻。我讨厌那些历史教训,只要不当学者,叫我做什么都行。后来席拉塔教徒人来了。

  亚佛神保佑,那时我的祖父和外祖父都已经过世了。我父亲必须养活我们,于是我们搬到乡间,他努力学习农事,就像在研究编年史那么认真。但他还是忘不了宾卡。他过不像没有学生可教、没人与他争辩的日子。我母亲叫我坐在父亲脚边听讲,否则就要挨打。我一向很听她的话。"

  珊迦凝视着瑞特比,他正望着地平线,眼神迷离,双拳紧握。每当想起失去的一切时他总是这样。克撒已经把米斯拉埋葬在执迷层里了,珊迦自己的生命中又没有珍贵的回忆,现在她望着瑞特比,试着想象他的悲痛,她只觉得又羡又妒。

  风势很稳,天空中没有云,月色很美。他们在午夜时才降落。日出前吃完早餐,再次升空。正午时分,他们看到南边有一个大湖的倒影,但是整个下午过去,他们的脚下还是只有克尔山脊的小丘陵。没有村落,没有道路,连一小片亮晶晶的绿洲也没有。

  瑞特比闭上眼睛,双手交叉握着。

  "现在怎么办?"珊迦问。

  "我正在祈求神给我一点指引。"

  "嘿!我还以为你认得这里呢!"

  "我认得啊!多少认得一点。这里的景观比米斯拉最后一次来时变了很多,不过如果看到的话,我应该认得出那些山脉。"

  "你知道,我们真是蠢材。我们在喀洛斯最多只能留一天——那还得现在就找到才行。"

  "找找看有没有一座马鞍状的山,前面还有三个比较小的山峰。"

  "马鞍状——"珊迦喃喃地念着,然后将她的手放低,让浮球下降一些,以便看清楚地上的景物。

  夕阳西下,群山的影子遮盖了一半的地面,景物变得斑驳不清,可是他们要找的那座山还是没出现。气温降低,气流开始靠不住了,珊迦寻找着可以停下来过夜的地点。她看到一小块平地,看起来比周围亮,形状像个箭头,就这儿吧。

  "我们降落在这里过夜吧。"她对瑞特比说,随即把浮球引出气流,向下坠落。

  他回了一句话,可是珊迦没听清楚。降落时遇到一阵怪风,似乎不想让他们停在那片箭头上。浮球坠地时,珊迦觉得自己像赢了一场赤手空拳的肉搏战。

  瑞特比忽然跳了起来。"亚佛神回答了!"他大叫着,冲向箭尖附近的一块大石,它较瑞特比高一些。光阴显然带走了它的青春,石头上螺旋状排列的刻痕,经过长期的风化,已经模糊难辨;可是会在这样的地方找到这样的五头,那一定是神迹了。

  瑞特比把珊迦举起来,"我们找到路了!你确定不继续前进吗?"

  她想了一下,挣脱了瑞特比,"我确定。"她用指尖探触着那些刻痕,其实还是可以辨认出一个大概:各有不同的弧度和角度,有平行的沟纹,也有浮雕的图案。"我不希望第一眼看到喀洛斯时是在月光下。"

  "不错的观点。那儿幽灵太多了,"瑞特比附和着,却叹了口气,"我们就快亲眼看到它了。七千年了。我父亲……"他摇着头走开。

  珊迦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

  沙漠中温度下降得很快,星光初露之前,他们已是饥寒交迫了。

  珊边拿了一些旅行面包和发绿的羊奶乳酪出来。向牧羊人买来的古怪食物,也只剩这一点儿了。乳酪的怪味仿佛一直黏在她的上颚,她的胃也在抗议。瑞特比睿智地选择了旅行面包,吃完就睡着了。珊迦看着星空和那块风化的大石,幻想着水——多得不得了的水。

  黎明时分,浮球里充满了乳酪的怪味道,那是因为珊迦刚打了一个饱嗝。瑞特比展现了良好的风度,一点都没有抱怨。

  那真是个考验意志力的早晨。气流把浮球吹得远离了山脉,当瑞特比又发现了一块倾记的大石时,珊迦正想放弃努力、漂回沙漠了。这块大石似乎指向一个山谷,于是他们在那儿暂停。可是转眼间他们又出发了,因为循着山谷往右看,在遥远的前方,出现了一座马鞍状的山,上头还有三个小山峰的影子!

  有米斯拉的回忆带路,这回他们轻易地穿越了那些连绵曲折的山峰,到了一片裂陷下去的盆底高原——那个充撒命名为喀洛斯的地方,神秘之心。珊迦可以攀上更高的气流而飞越过喀洛斯上方的,可是她说不上来为什么她没那么做,反而沿着裂谷前进。不过瑞特比也没问。

  七千年了,战争的伤口犹在:两边的峭壁上都有爆炸留下的斑痕、谷底满布屋舍大小的碎石块;到处都是战争投射出的阴影,而不是太阳。

  "那就是他们过去躲避的地方。"瑞特比指着一个几乎被遮蔽的洞穴说。

  "没想到竟然这么大。"

  "是现在的东西都变小了。你嗅出什么了吗?"

  "时间,"她是认真的。时间感充斥着每一处,高原、裂谷、索蓝、克撒及米斯拉。可是她感受不到非瑞克西亚。

  "你确定?"

  "我想也够了,证实基克斯的话是谎言也就够了。"

  珊迦向洞口走去,瑞特比落在后方检视着地上各种吸引他目光的东西。他在珊迦入洞口前跑步赶上她。"好像也没留下什么了,我一直以为可以发现什么的。"

  "瑞特比,克撒和我已经比'永远'还老了,可是喀洛斯比我们更老。"

  洞里太黑,她的眼睛需要一点时间适应。瑞特比找到他要的过去了:满地的梯子和凿子。他拿起一柄木相,在手里掂了掂;虽然木色已经泛黑,倒还算相当坚固结实。

  "米斯拉说不定用过这个。"

  "是在你梦里吧。"珊迦掩不住她心里的失望。

  喀洛斯巨大而古老,但是却像缺少空气的世界般死寂。无论瑞特比找到多少被遗弃的工具或锅于盘子,这个地方完全不能满足珊迦对索蓝十瑞克西亚、还有那两兄弟的憧憬。

  "我们走了好吗?"她说。此时天色还早,瑞特比刚又发现一块破碎的衣角。

  "走?可是我们还没看完啊!"



第二十二章
 
  在回程的三天里,伤逝海上一点欢笑也没有。打从他们离开阿基夫海岸那时起,天气就变幻无常,再也没好转过。从海平面堆起的积云,层层叠叠遮蔽了珊达的视野,她看不见日月星辰,无法辨认方位、调整航向。随着愈来愈疲累,她那与生俱来的方向感渐渐失去了作用,她决定乘着一股明知不太稳定的风飞行。他们已经两天没有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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