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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磐寺 [9]

By Root 647 0
会这么就完的。杀猫的人,倒并不一定是端木山庄的仇家,若真有仇的话,便有仇报仇,何必拿猫寻事?岂不是打草惊蛇,现下他这么一做,倒像是警告。”

  端木华堂深深瞥林峰一眼,“警告什么?”

  林峰脸色稍显苍白,犹豫后镇定地说:“警告爷爷娶了叶姑娘,让端木山庄蒙羞!”

  端木华堂哈哈大笑,不无讥诮地说:“林峰你终于说了出来,因为我娶了绮绣,所以有人不满,杀个猫让我吃惊!是也不是?这理儿是你推出来的?”

  林峰嘴角微翘,也溢出丝若有若无的淡笑,“昔日武后擅权,杀了王皇后和肖妃,以图称霸后宫。皇后和肖妃口称死后必化为厉猫,取武氏性命。黑猫本是不吉之物。而今死在我们山庄大门,岂不是喻意家室不宁,妖媚女子乱我家族之隐忧。”

  端木华堂收住笑意,紧盯着他。“看来,你的口舌历练的越发精干了!不知你统驭全庄的能力是否也如你的口齿那样伶俐呢?我的少庄主!若不是信得过你为人,我几乎要疑惑那猫是你所杀的了!”

  端木林峰低下头去,无声地叹息:“爷爷要疑我,我无可置喙。那猫看似被‘钉’死在墙上,实则是那人将猫扔出去至半空后,随势甩手箭飞踪而至,将猫儿飞钉上墙!这样的功夫,我们庄里没有几人能会!而江湖上的朋友……并不像是庄外人所为!因为恰巧十二弟醉酒在值宿房里,只有庄里人才知十二弟的禀性。”

  端木华堂坐入紫檀圈椅中,端起几上的冷茶呷了一口,淡淡道:“我们庄里,除了出去在各州府的堂兄弟叔侄们,会这手功夫的不过你我,还有十二也勉强可行,霜峰还未到火候。那你说,我们三人中,谁杀了那猫?”

  端木林峰默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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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九章节 黑夜

  (起8D点8D中8D文8D网更新时间:2005-12-12 19:01:00  本章字数:5345)

  

  暗夜,如黑弦,而月光极冷。前庄里隐隐传来护庄犬的吠叫声,穿透在鳞次栉比的瓦楞间,于是这青纱似的朦胧月色也带上了黑弦的神出鬼没,蒸腾着、氲氤着,为山形的马头墙涂上阴冷的色彩。

  当此际,正是思乡人的情肠愁结之时,点燃了窗前长案上蜡烛,推开了镶钳着梅花图案的木格子排窗,山形的马头墙被明月映辉出冷冷轮廓,青黑色的穹宇上不见一丝云彩。

  月圆的日子是思乡时分,凌横塘首先想到的是母亲。从这所居住的宅院来看,外祖父是疼爱母亲的。母亲闺名梅卿,于是在这所她曾居住过的庭院小楼上下,所有的窗格子都用上了梅花形木雕。由此可追想母亲当时的殊荣与风光。山庄中比她大了几个月的十四姐姐姓端木名梅影,这“梅”字姑侄重合本是忌讳,然十四姐曾说过,当年她的母亲为女儿特意取了这个名儿,就是想让女儿有着小姑端木梅卿的风韵,也拥有风光出嫁,红妆十里的盛况。梅影,梅影,不就是梅卿的影儿么。

  然而母亲却是恨外祖父的,以至于说出“生前不踏徽州路,死后不上望乡台”决绝的话来。为什么如此恨意,母亲没说,凌横塘也没追问。

  月色撩人。此刻若吴山晴好,那么这月光也该照在美丽的澹台湖上,五十三个桥孔的宝带桥下,也应湖月荡漾,波光潋滟才是。

  乡关……何处呵!

  月色渐次将窗上花影拉长。凌横塘索性跳上美人靠边的长案,倚楹抱膝独坐。

  居于梅楼斜对面的八叔公婆夫妇好似又在吵架了。自凌横墉入住山庄以来,就常听见这对老夫老妻常常吵架,大到钱帛之争,小到家庭琐事,几乎是隔三一小吵,隔五一大吵。而此刻,如此良夜,凌横塘先是听见八叔公醉酒胡噤,而后便是八叔婆的唠叼之声。八叔公起初默不作声,而后似是忍耐不住,大吼一声“你个死老婆子,怎么不同你那见鬼的黑猫一样,消失了干净!”

  凌横塘眉头微皱。这样的话,惊破了脉脉月夜,看来是不得安生了。果然,八叔婆便惊天动地的哭骂起来,“啊,你个死老头子!你咒我死啊!你的良心啊被狗吃了……啊,自从我嫁到你们破庄里,这么多年以来……”其后的话,便是从八叔婆入庄后的生活经历泣诉了。这个凌横塘早就听得耳朵起茧。八叔波口齿便利,她进庄后的柴米油盐姜醋茶,就此事无巨细的从那“啊……啊……”的哭诉中分崩离析出来。

  只是这次,却于上一次哭诉稍有不同。八叔婆的哭诉多了一条——“啊!我的猫呀,我的肉啊!你死的恁的惨啊!”

  于是凌横塘便没心没肺地笑了。这猫死了那么多天,看来八叔婆惨痛依旧,还真是情深似海。

  在那一声重,一声轻的“猫啊,肉啊”中,凌横塘跳下案桌,走之墙边存放杂物的藤条箱前,翻寻出一枝短笛。月色余光中,故旧的短笛泛着幽暗的光泽——这是父亲的遗物。

  凌横塘对父亲并无多大印象,她出生未久他便去世了。这笛,却是在爷爷处发现的。老人家在案牍闲暇之余,常常取出这支短笛放于手中把玩,但从不吹奏。彼时横塘年幼,见这平平无奇的笛子老人珍爱如宝,每每视之便出神半日愀然不乐。不免好奇,便趁老人不在时,私自取出此物,翻来覆去的观看,又试吹着玩儿。有一回被周景文发现了,她藏之不及,从袖管中掉将出来。老人只是和霭微笑,蹲下身来,指着笛上刻着的篆文,告诉她,这是父亲的名字——鼎礼。这还是她第一次知道自己父亲的名讳,因为……母亲从不说起任何关于父亲的事情。

  鼎礼——凌横塘的手轻轻抚过刻文。那时年少,不懂爷爷之手千百次抚过这两字迹时深蕴于其中的丧子之痛。

  家中出事时,由于苏州百姓的阻挠,致使钦差缇绮被阻于姑苏大街中。因而,爷爷才得以有时间将那些昔日与友往来书信付之一炬,保全了许多人险遭连坐罪责;又将那些珍藏有年的书藉统统焚毁。他入仕途多年,却两袖清风,回乡时仅只几大匮书藉,此刻却皆湮灭于火舌之中。然打开箱子发现这爱子的生前之物时,他微微犹疑了。于是叫过横塘,将笛子交付于她。同时,托付给她还有一本小册子《烬余集卷一》。

  “这是卷一?卷二呢?”凌横塘托着那本册子,那是爷爷穷毕生编纂之物。

  “若有生之年能得以归来,卷二自会成册。”爷爷说这话时,眼中一片毅然。也是这句话给了凌横塘一个信念:除却外界的因素,爷爷自身是不会轻易言死的,纵然是刑狱加身,纵然是冤字顶头。一个人若有未尽的心愿,他岂能甘愿辞世而去?

  “血性男子……既已不爱官、不爱生矣,前日无所不拚,今日当无所不听,辩复何为?非不敢辩、不能辩,私心窃有自盟……””杨涟大人的狱中剖白也正适合爷爷啊。素有刚骨的男子,总是命运多舛。刚不可久,柔不可守,唯淡淡以永。

  爷爷,爷爷!叫我如何是好,古有缇紊救父,然横塘却空有心而无力。

  水样的夜晚,凌横塘用袖口拭净笛口,引唇而吹。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

  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

  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

  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一曲已毕,远处却也有笛声传来,清越绵长,同样穿透山庄的夜空,同样的《苏幕遮》,显然是在唱和自己刚才所奏。

  凌横塘凝神听了一会儿,这吹笛是何人?怎么曲调婉转间也有抑郁不乐之意呢。来山庄中已满一月,并不曾见有什么风雅好音律的人啊。

  她按捺不住好奇之心,也不从楼梯口下去,一招“白云出岫”便从排窗翻出,轻轻落在了庭院天井中,刚要启户出去,忽然想起,这几日因为死了狸奴,庄内宵禁,妇孺老弱至晚间不要轻易出门。但是,那人真要伤人的话,凭那身手又岂是区区院门窗枢所能阻隔?

  她持笛出了院落,又轻轻掩上院门,便循声而去。

  吹笛的人就在后庄小园中,月光影影绰绰透过枝叶洒在水榭上,那人坐在水榭石凳上,背靠身后柏树的树干,正持笛而吹。许是听到凌横塘的脚步声,他便住了笛声,站起身来,向来处张望。

  借着月光,她看清了那人,原来是端木林峰。“咦,原来是五哥在吹笛,为何曲声抑郁不乐呢?”凌横塘有点心虚,禁令是他下的,她却自投罗网在初更后出外游荡。

  端木林峰点头道:“刚才吹笛的人是横塘妹妹?”

  凌横塘紧攥笛子,微笑道:“五哥勿怪,我是因为好奇不知谁人和我笛声,才循声出来的,并不有意违背你的禁令哟。”不等他出言相责,她先殷勤致意,说明自己已然知道错处了。这是她的惯用伎俩,小时候,不待母亲或爷爷责备时,她亦常用此招。

  端木林峰果然微笑着,不以为然道:“妹妹太客气了,其实我也好奇吹笛的是谁呢?只是刚才已然猜到了两三分,因为早先我们庄中并不会有人吹笛,所以我刚才就想着,这吹笛的人可能是你,或者是……”

  “或者是叶姑娘,对不对?”凌横塘接上了他的未尽之言。

  端木林峰嘿然道:“不是,若是猜她,我断然不会以笛声相和。”

  如此夜晚,本是温情脉脉的。水泻的月光,空梭其中的笛声,然而煞风景的是……

  “啊……”忽然有人声划破夜空。

  猝然而来的大叫声,好似是戴临道的声音,是在前庄!凌横塘的脸色一变,未及出声示意,端木林峰已然纵身出去,几个兔起鹘落,衣衫带风,便已向前庄扑去。

  显然出事了!凌横塘未及多思,忽如一道轻烟腾起,用脚轻点身侧柏树枝干,在空中几个翻腾,逸上高高的马头墙,整个端木山庄便立时在脚下,瓦棱如鱼鳞般密布,由于屋宇紧密相连,她忽然发现这一片片山形屋顶正好是夜行者绝佳的纵横来去场所。此时夜光如水,整个端木山庄俱在眼内,纤微必现。

  庄内的人显然已被惊动了,各个宅院中的人快则从巷内急驰掠出,奔向前庄。慢则也都点燃了灯笼,把各宅院照得亮如白昼。

  为什么?他们为什么不施转轻功由屋顶至前庄去呢,而是在庄内小巷急掠,包括端木林峰也是如此。凌横塘突然发现这个奇怪的迹像,以她的本能,在听到异声后,尚且知道上屋顶急掠至前庄,这样要比在地面上狂奔要快得多!

  忽的止身,她略略思索,找一个僻静小巷处,翻下墙头,落至地面。乘人不备间,才从暗巷走至明巷处,逮到一个庄客问道:“发生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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