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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木 [40]

By Root 624 0
:“得瑟!没钱买什么车啊。”
  陆领想法前卫:“早晚都得买,先买先用。”
  伍月笙直接点死穴:“你爸知道吗?”
  他立马敛起笑容:“你别跟他说。”
  伍月笙冷哼:“你离挨揍又不远了。”

  揍没挨着,倒是程元元知道陆领买车,感动得无以复加,简直不知道咋夸这女婿好了。大力要求报销,说这车就当伍月笙的嫁妆。陆领也没跟她客气,特实在地把价儿给报过去了。惹得伍月笙在一边儿踹他,骂他不要脸。陆领很有原则:“那是嫁妆的话我肯定得要啊。本来我娶你就挺亏的。是吧?七嫂?”
  程元元美得冒泡:“叫妈!啥时候回来取?”
  陆领说:“你送过来吧,顺便看看新房子。”
  程元元也惦记着看房子,可是天一日冷过一日,马上年节来到,娱乐行业必然步入旺市,她实在分身乏术,一天三顿电话地催他们回立北取钱。陆领笑嘻嘻地:“要不你把钱打三五工资卡上吧。”
  他说这话时,伍月笙正敷着面膜,嘴巴不能张太大,还是仍忍不住靠了一句:“狗胆子!谁都敢逗。”

  陆领承认是故意装傻,气他那位强大的丈母娘。
  之前他想让她帮分析,到底伍月笙现在对那姓李的什么意思,她却指挥他去把伍月笙哄好,让伍月笙自己说。陆领一时不察中计。伍月笙是哄好了,两人风和日丽地过日子,他还怎么再提起这事儿啊?不是找干仗吗?慢慢反应过劲儿来,他一直认为与他同一阵线的程元元,根本不是在解决他的问题,而是制造一个新的问题,然后提供该问题的解决方法。此方法当然可行,可实际解决的并不是他自己的问题。觉悟来得为时过晚,只能向伍月笙抱怨。

  伍月笙听了还落井下石:“那你还真当她是什么好人呐?”一副你就是让人卖了还帮着查钱的主儿。
  陆领恼羞成怒地翻小肠:“你还有理了!”
  伍月笙以柔克刚:“我又没说我有理。”指着电视里正放的金枝欲孽告诉他:“你看看这电视剧吧,看完了就觉得我妈还不算最阴险的。”
  这种勾心斗角指桑骂槐无事生非的戏码,陆领哪儿看得进去,摸起床头一本《税法》啃起来。直看到眼睛发涨,转转脖子,目光被伍月笙的头发吸引。
  电视剧好像唱过两回主题曲了,伍月笙揭去了面膜,从倚靠在床头改挪到床尾趴着。一头半湿的长发有些伏贴在背上,有些垂落在床上,稍显凌乱,却与被子上的细藤图案交织成趣。
  被子是陆妈妈买的,纯白的底,印着深深浅浅的蓝色变形藤蔓。陆领嘲笑妈妈的眼光,这床被卷起来往边上一立,看着就跟个大瓷花瓶似的。伍月笙警告他,要的饭别嫌馊。陆领抗议:无产阶级也应该有社会理想啊。不过话说回来,伍月笙倒是好打发,除了衣服,别的还真就什么都不挑。

《流木》 第56节
作者: 吴小雾

  以前是光管她自己,现在连他的穿戴也包了。但是对男装,她明显还在摸索阶段,只凭原始审美观选购,今天是一深蓝灰黑的杀手范儿,明天又觉得明黄火红更符合他气质,像拾掇自己家孩子似的。陆领在不知不觉中华丽起来,哥们儿见了都说他越活越骚,有媳妇儿的人了就是不一样。陆领乐意听这种话,他本来也没啥穿衣风格,只要穿上舒服怎么着都行,也就由着伍月笙拿他当布娃娃。因此他们家房子使用率最高的,就属衣帽间了,被伍月笙以极大的耐性,整理得井井有条,整个一小型时尚服饰体验中心。中心管理员还不知道自己成了研究对象,托着一盒冰激淋,小口小口地吃得不太经心,精力都在电视上,看得那个投入,就差钻进去了。

  电视机音量放得很低,低到坐在陆领看书的位置都听不太清。
  难怪她凑那么近。
  陆领窸窸窣窣爬过去:“给我吃一口。”她高兴地把整个冰激淋盒都推给他,原来全化成奶昔了,他也不在意,拿过来唏噜噜全喝了。把空盒扔到垃圾筒里,半截身子就势挂在床下,挣命地伸个懒腰,咂着嘴回味刚吃进肚的东西:“我怎么往上返苦水呢?”
  伍月笙冷冷看他那个大头朝下的诡异姿势:“你那么撅着,反上来尿水都不奇怪。”扯着被他带到地上的床单低喝:“好好坐着。”
  陆领充耳不闻,抬手把玩她一缕发梢,手感细腻,是与主人性格对立的柔软。“你一年剪几次头发?”
  伍月笙愣了愣:“两到三次。”总要去去分岔的。
  陆领羡慕:“真省钱。”

  伍月笙笑:“那你200毫升一瓶的洗发水能用多长时间?”
  想了想,陆领点头:“可也是。”
  瞥到他那种呆滞的眼神,伍月笙很怀疑他这一个多小时的学习效率,虽然她把声音调到最低了,可卧室到底不是看书的地儿。“你要不就上客厅看去,这电视哗哗响能看进去才怪。”
  他用手一撑,身子翻回床上,滚到她身边,鼻子在馨香的发丝中乱拱:“我不看了,一会儿洗澡睡觉。”
  伍月笙一巴掌拍上他脑门:“不思进取!你这多久能考上注会?”

  陆领大怒:“日!你不行再动不动就扇我!”这整出瘾来还得了!
  伍月笙被他激烈的反应弄得差点急眼,猛然想起来扇他的那记耳光,还挺记打。摸摸他的厚脸皮:“我那天打疼了吗?没使多大劲儿。”
  陆领切她:“你太谦虚了媳妇儿。那叫没使多大劲儿?只能说打不死人。”
  伍月笙认了:“一家就一个,咋说也是心头肉,我哪儿舍得下死手。”
  陆领任她占去个小便宜,斜她一眼也没计较。“明天你串休,咱开车回立北吧,别等七嫂腾出功夫来琢磨咱俩。”
  伍月笙怪异地瞅他:“明天?”

  陆领一听还有别的内容,追问:“怎么又不休了啊?”
  伍月笙说:“休……”原来还没人告诉他,心里奸笑,面上冷着:“我休我的,你别跟着找事,老实儿在家看书考试。”
  陆领说:“你上班我再看。”
  伍月笙翻脸:“你到底想不想考了?谁前两天跟我说,过两年考试有可能变成九科了,他得抓紧了,明年必须考下来了。成天他妈五更半夜折腾我做饭。”
  重点终于说出来了,陆领嘟囔:“你就是记仇!”自打上学,他念书从来不用人管,一看伍月笙上学时候成绩就不咋地,跟他摆起谱来了。
  伍月笙说:“好好考吧。你现在不要寻思赚钱的事,这个家有我,等你考上了,我就退休,开一个帝豪分舵。我妈要不给挂牌,我就张罗个门脸趸点儿服装。赔了赚了全当闹一营生儿吧。”

  电视的音响里,凄婉的曲子低低流泻。似有控诉,又没爱悔。明明灭灭目光交错,苦海点猛火,是你闪身路过,竟勾引着我……
  她望着他,眼睛里有憧憬的色泽,不可思议的好看:“反正我下辈子指望你了。”
  陆领听她说得离谱,但面对这张闪闪发光的无比信赖的脸蛋,脑神经软化得不具任何思维能力。
  伍月笙接着说:“养儿防老么。”笑意再也控制不住。
  每一位职业撩闲的都要谨记这个道理:轻敌的人很容易处于下风的。
  伍月笙就是欺负人欺负习惯了,防御指数已降到负数。

  陆领念一句,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一跃而起。
  伍月笙脖子被掐住,瞬间就翻白眼了,挣扎着连骂带求,在他手背上挠了一道又一道。
  陆领哇哇叫:“挠我!挠我!我很兴奋!哈哈哈!”
  伍月笙一咬牙,打算来招必杀超度这疯子前往异世界。陆领却忽然撤了掐她的手,整个身子跌下来,压得她闷哼一声,心中异样:“六零?”声音几乎没有分贝。
  陆领不出声,伍月笙慌了,屏着呼吸推他。

  手却被捉住,他的五指与她一根一根交叉握住。
  头埋在她颈间,陆领盯着纠在一起的十指发愣。“三五,”他很诱惑人地哑着嗓子,“我想要个小孩儿。”
  可惜伍月笙实在被他刚才那一下惊得不轻,再诱人的声音也听不进去,鄙视地问他:“你是想要小孩儿的过程了吧。”
  他闷笑,重复一遍:“想要小孩儿。”
  伍月笙不想谈这个问题,哄他,没意义;说实话……她不想他再玩失踪。

  她想抽出手,可是陆领绞紧了每根指头,硬是没放,不容闪躲,不容她不正视。
  他的心思就想瀑布一样哗哗流动,目光中有显而易见的坚定,坚定但柔和,想掀去她不诚实的表情面具。
  伍月笙笑着说:“你不要贪多嚼不烂。”她轻轻合起眼睑,感受熟稔的气息扑面。
  陆领说:“你也是。”松了她的手,支起身子去卫生间洗澡。
  伍月笙一直没有睁眼,直到体内燥动渐渐平复。空气中有她的烟和她男人的味道,还掺杂一点牛奶冰激淋的残香。不过总是无形的东西。攥起左手掌心,降低那道余温的流失速度。
  手机在床头嚎叫,是陆领的铃声,伍月笙吸一口气,坐起来把手机接起:“喂?”听筒里一片沉默,她奇怪地看看来显:大哥。“喂?听不见说话吗?”

  “听得见,”对方匆忙出声,短暂的静音后,又问,“你是伍月笙?”
  吸烟是由于尼古丁在大脑形成受体,产生成瘾性。因此一旦放纵自己沾上了,就不太好摆脱掉。瘾无大小,都是要违抗自己意识去戒。而陆领的约束自己这一功能,是格外薄弱的。
  他总是想不出非常必要的理由,值得他去逆心而为。
  好比说他明明知道有些话说出来,伍月笙一定会不痛快,她不想要孩子,但他想要,就得让她知道。她不痛快了他可以哄,该惹的时候还是得惹。他其实不见得多喜欢小孩儿,只不过是觉得如果有一个孩子,她就能多点人味儿。她说他这是贪多,会嚼不烂。陆领不屑:噎着我愿意。
  烟灰落进浴缸里,荡起极小的波纹。他回过神,动身去拿烟灰缸,才惊觉水温的低,看着烟灰缸里那几根烟蒂,竟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抽的。他是清醒的,但脑子里并没思考什么事。

  据说这种行为叫发呆。
  卫生间的门被拉开,伍月笙进来上厕所,往浴缸方向瞄了一眼。极快极轻的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提上裤子站起来,冲马桶,在哗啦啦水声中出去了。
  陆领坐在浴缸里,直到门又咔哒一声关上,他才忍不住趴在浴缸边缘吃吃发笑。三五怎么那么别扭啊?明明是觉得他在浴室待太久,怕他睡着了淹死,还要借尿为由。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女的完全没有诚实美德,清清亮亮看到底这种事,她打死不肯做的。好吧,贪多嚼不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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