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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木 [4]

By Root 548 0
边好像快吃完了。”
  那人看见了陆领:“六零你怎么跑东区食堂来了?坐这儿吧,我们俩吃完了。”
  陆领指骨节咯咯作响,犹豫着。
  是放下餐盘用拳头招呼他?还是直接扣在他脸上,让大食堂五毛钱一两的砂子把那一脸骚皮疙瘩都硌平了好呢?。

  伢锁用肘子撞撞他:“赶紧吃饭。”
  陆领说,我吃个屎饭,扔下盘子把人捞过来……
  论打架,陆领也不算正规军,不过他什么运动都赌气似的喜欢,成天跑跑跳跳,体格特别好,正手引体向上做七八十个跟玩儿似的。他只打了一拳,那男生也有防备,可这一拳挨下来,还是直接就鼻口蹿血不省人事了。
  在师生密集的食堂,这起打架事件影响很不好,尤其是陆领的特殊身份。那男同学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家长得理不饶人,道歉赔钱都没用,一门心思要告陆领。系主任出面调解也不行,最后校长亲自登门,承诺校方一定会严办该生,才算把事儿压下去。
  校长也就是陆领的父亲陆子鸣,在儿子的学籍档案上记大过,取消了当年研究生报考资格。而陆领对打人的理由再三缄口,怎么问都不吭声,陆校长第一次动手打了儿子,陆妈妈因此大病了一场。反倒是陆领的奶奶十分看得开,全当让孙子反省思过一年。老太太极明事理,六零虽然从小爱打架,但向来有深浅,知道自己手重,从来不往坏了打人。再说这孩子就没学会瞒事,肯定是真有什么不便说的。

  直到连锁从哥哥那儿知道了事情起因经过,拉着他上门去给陆领说情,陆家这才明白来龙去脉。陆老太太也知道伢锁家的情况,反而劝他别把那些孩子的眼气话放在心上。
  事后陆老太太告诫孙子:事无大小,凡做了就得上心。帮人是好事,方法也得讲。
  陆领把奶奶这句话记下。他平时是大咧咧惯了,跟谁在一起花钱什么的都没特意算计过。但在别人看来却是明摆着伢锁故意占便宜,而他陆领就是*。这种推理让他很不舒服,原本是给伢锁抱不平的一拳,现在想想,实际上根本就是为自己而出的。
  看连锁闷头倒酒,陆领心情复杂,他不喜欢思考,只凭感觉行事,要不是奶奶的话点醒了他,他还不知道自己的某些做法,会让敏感的伢锁自卑。这对兄弟很贫穷,但有他们不能冒犯的尊严。
  烟抽光了,饭店卖烟有加价,连锁打发伢锁出去买,自己则趴在桌子上迷糊地看着陆领。“你想什么呢?啊?你想什么呢六零?你说你有什么可想的啊,你这辈子是不用发愁了,什么什么都有人给你安排好。伢锁也行啊,熬过这两年也行了……我他妈算翻不了身了。六零我跟你说这话,你……呃,可别告诉伢锁子。他打小就是个完蛋货,身子骨也不行,老有病。家里种那几垧地,都搭给他看病了。不像我……”他说着说着哽咽了,“什么都能干,保安、扛货、押车,咱这体格摆着呢,伢锁子他不上学啥也不是……可他妈的……谁不想上学啊?我操!我凭啥就得让着,我他妈凭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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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木》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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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木》 第7节
作者: 吴小雾

  伢锁出去了很久也没回来,大概是想一人儿静会儿。
  陆领也想到大街上干嚎两嗓子,再找个人揍一顿。无奈面前还有个酩酊大醉的连锁,嘟嘟囔囔,没完没了。
  相较于陆领的烦乱,伍月笙的心情相当不错。她对新工作基本表示满意,吴以添平日里嘻嘻哈哈没正形,工作起来还是比较挑剔。此人进媒体圈也小十年了,从采编到策划操盘样样精,老总把电视和杂志两个主力部队交给他一人指战。伍月笙是杂志部的,部门人手不多,每个人都身兼数职,她才来一个多月,已经开始跟几个重点客户接触。从吴以添那儿学到不少有用的东西,觉得这人又不难相处,挺适合做实习单位领导的。

  这天去参加一个项目推介会,结束之后吴以添开车送她回家,随口问着:“你那佳美呢?”
  伍月笙揶揄地说:“你觉得我妈还敢让我开吗?”
  其实程元元自己都开车追尾的主儿,也不会真因为这事把车没收,最多不过念叨两句。再说事故当天伍月笙因为单位的事火气很大,她也念叨也没敢,心里埋怨那不长眼睛惹伍月笙的报社主任。这几年她花在伍月笙身上的钱,除了学费,就属给人赔的医药费最多了,都是对伍月笙动手动脚的男人。伍月笙手狠,摸着什么武器都敢用。有一次拨了下头上的簪子差点刺穿人家肺子,虽然最后判成正当防卫,程元元还是吓得不轻,自那以后一见她用簪子挽头发,就心惊胆颤。这次听说只是掴出去一嘴巴,反倒感觉不解气了。娘俩儿一商量,打个电话回帝豪。阿淼因为嗓门大有幸被选中来省城风光了一把,花枝招展地到伍月笙原来实习那报社一顿闹,就说糟干主任嫖完了不给钱,扬言要他们领导出来给结账。报社最近正竞争上岗副社长呢,估计没老东西什么事儿了。

  伍月笙想起这场面就忍不住乐。
  吴以添见她提到车就笑,自然而然往可笑之人可笑之事上联想:“可把六零这小子郁闷坏了。”
  伍月笙愣一下,又想到挫六零的事儿,笑出声来。
  吴以添唉声叹气:“那暴碳儿这二十多年可能没那一天受的气多。”
  伍月笙笑呵呵问:“那他怎么没当场出气?”
  吴以添大笑:“他可倒是想了,等反应过来你说那话啥意思,一抬头就剩一股车尾气了。气得第二天又去那儿逮你,谁知道你那是最后一天上班。”
  此事就成了六零的禁忌,谁不小心提起来谁倒霉。话说回来,好像有阵子没瞧见这小子了,人家学生开学上课,他还有啥忙和的了?再一想想,六零这家伙跟啥人都能混到一块儿,朋友也不一定都是学生。

  伍月笙到家下车,吴以添叫住她:“有空我约下六零,咱仨再接着聊聊这事儿。”
  听出他在挤兑人,伍月笙笑着踢了车门一脚。
  吴以添心里想着策划大戏,很兴奋地踩着油门走了。
  伍月笙一回头,不知停在小区门上多久的佳美,连连闪着大灯。
  想必车里的人,此刻有一双比远光灯还亮的眼睛。

  伍月笙竖起两只手掌安抚:“妈、妈、妈你冷静点儿。”
  程元元哪儿冷静得下来。清清楚楚看见有男人送伍月笙回家,下车之后两人还依依不舍,伍月笙笑得那甜蜜……
  伍月笙撞墙:“什么就甜蜜了!”在家说不够,又追来她单位说了。
  程元元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唉哟还不好意思呢。”
  伍月笙起鸡皮疙瘩,放下勺子搓手臂:“你自己生的孩子自己不知道啥样吗?我怎么可能不好意思?”

  程元元对自己说:“我相信爱情会使人性情大变的。”
  伍月笙破坏话题:“吃饭呢,你不要在这儿大便小便的行不行?”
  旁边一桌客人不满地望过来。
  程元元不以为意,却逮着这机会教训伍月笙:“你这孩儿怎么一点儿气质都没有呢?”
  伍月笙死猪不怕开水烫,捧起碗把汤喝得呼噜呼噜响。

  陆领一进餐厅就看见伍月笙,不敢恭维地瞪着那副吃相。
  吴以添看她故意出洋相感觉好笑,走过去打招呼。
  伍月笙一小口汤呛进气管里:“主编……”扭头剧烈地咳起来。
  程元元慈爱地数落着:“哎哟哟慢点慢点,还像小孩儿似的,吃个饭也不会。”趁她上不来气儿赶紧自作主张:“领导见笑了啊。没吃呢吧?来来坐下一起,我们也刚吃。”
  吴以添没道理拒绝美女邀请,和陆领一边一个坐下来。点了餐,在程元元异常热切的眼神中一派儒雅状地开口:“你是三五的朋友?”
  缓过气来的伍月笙讪笑:“我妈。”心想:大哥你就不要在这儿搔首弄姿了好不好?程元元都快吃人了。
  不光是吴以添,陆领也很意外。

  程元元最喜欢别人这种表情。她生完孩子也才刚到二十,恢复很快,再加上平时没事儿就是领着一群女人去美容院,所以不细看她眼角皱纹,怎么也想象不出来这个穿着艳丽嗲声嗲气的女人,孩子都大学毕业了。
  伍月笙趁机一推盘子:“我吃完先回办公室了。”
  程元元迅速回神,一把拉住她,还是女儿的终身大事重要。“再吃点儿,宝贝儿。你太瘦了,妈看着怪心疼的!”把伍月笙冻住之后转脸问吴以添,“你们平常工作挺忙吧,主编?你看这刚吃几口就要上楼。”
  吴以添哪能让人指责公司:“不着急回去,再忙也不急午休这一会儿。饭总得吃啊。”
  程元元满意极了:“我这女儿刚出校门,啥也不懂,您就费心多带着点儿了。”

  吴以添同她客套:“没有没有。小姑娘干活儿很勤快,也挺有灵气的,帮了我不少。”
  “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这孩子从小娇生惯养的,我就怕她自己在外地再受苦。”
  “总得出来锻炼锻炼。您家伍月笙脾气好,又会说话,这样孩子到哪儿都吃不了亏。”
  两个话痨碰面,你一句我一句,陆领瞠目结舌,看看伍月笙:他们说的是谁啊?
  伍月笙狼狈地和他对视一眼,再看对面神采飞扬的程元元,嘴角不由得坏坏地勾起来,她什么时候才能发现一些关键事宜呢?摸出了烟,四处找不着火时,陆领递给她一个打火机。伍月笙道谢,烟盒推过去。陆领也没客气。伍月笙点燃烟,想了想,上次误会人家了,应该说点什么吧。换一想,他就算不是想泡她,也没安好心,本来等在那儿也是准备干仗的。

  陆领素来对敌意感觉敏锐,一边点烟一边斜眼瞄她,正看见她哼得鼻孔往外喷烟。打火机的火焰熄灭,烟没点着,心头的火却烧开了。叼着烟含糊地问道:“什么意思啊?”他来这附近给老太太买茶叶,正好赶上饭点想先蹭老吴一顿饭再说。遇到她根本是碰巧。这女的眼神怪怪的……该不是以为他是特意来看她的吧?
  伍月笙讥笑:“说什么了吗?”
  陆领把烟摘下来,扔还给她,轻嗤:“有病。”太自恋也算幻想症吧?
  伍月笙默默把烟收回盒里,揣进口袋,手一扬,半杯清水泼在陆领脸上。
  几秒钟之前才结成的烟友,正式绝交。

  程元元和吴以添一齐跳了起来。他们聊得太投机,没注意发生了什么事,但对自己带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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