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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木 [17]

By Root 525 0
笑什么,她指着路旁水泥柱子钢栅栏:“那是什么地儿?”
  座地户尽职充当向导:“本市著名的东湖公园,始建于1933年。”
  伍月笙夸他:“大流氓对本市的园林艺术倒是相当熟悉。”她只是随口一问,也没多想,却发现道路两侧的景色掠过速度明显渐慢。

《流木》 第24节
作者: 吴小雾

  陆领缓缓把车停了来,噌地半转过身:“三五?”在伍月笙疑惑的目光中,飞快将车开到自行车道,一路倒着倒回东湖公园大门口,泊至停车区。
  伍月笙表扬他:“你好样的。”这一系列动作差不多能把主编今年的分儿都给扣光。车是她开出来的,一条路上违章两次,回头主编发现了,再查日期,还不得找她对命。祸害人也不带这样的。
  陆领说:“知道吗?东湖公园,也是和平区结婚登记处。”
  伍月笙不贫了,凝视着公园外墙,上面加挂的几个木牌匾,阴云之中依然面相亲切。
  陆领提议:“进去登记,怎么样?”

  伍月笙犹豫:“啥证件都不用带吗?”
  陆领问她:“你除了趁一身份证还有啥证件啊?”
  伍月笙牛哄哄地说:“户口本儿。”想了想,又问:“得婚检吧?”
  陆领笑,拔了钥匙下车:“你怕啥?检出你怀孕了也不能不让结婚,走吧。我二姑夫在这儿里边上班,缺啥说一声,有空后补给他,先把证领了,省得还再跑一趟。”
  钢印一加,陆领与伍月笙正式结为合法夫妇。这时候,天又沥沥啦啦下起雨。二姑夫找了把伞给他们,陆领撑着伞,搂着伍月笙往车里跑。坐进车里,两人衣服头发都有点湿,怀里结婚证倒是干爽爽热乎乎的。伍月笙摸摸枣红皮儿上的烫金国徽,质量真好,一点儿都不掉漆。陆领擦着手,很好奇这种手续:“结完婚不就一家了吗,为什么还要两个本?”

  伍月笙也解释不具体,依照常识作答:“备用吧。怕丢了。”
  陆领接受了这种相对合理的说法:“登记才九块钱,真便宜呀。”
  伍月笙也很惊奇:“嗯。还给好几张一寸照片呢。”
  “这是两寸的吧?”陆领在合照上比画:“人家可能也想着,要一个人也就将就了,俩人,还是放大一点儿吧。多出来那几张可以劈开当一寸照片使,我学生证上的就这一半这么大。”
  伍月笙摇头:“肩膀挡上了,没法用……我脸怎么这么白?是跟你比的吗?”
  陆领看照片,再看本人:“你今天脸色儿就是不好。”
  伍月笙手抚上小腹:“我有点儿肚子疼。”
  陆领顿时慌了:“不会吧。”手忙脚乱把结婚证随便扔到边上,抹抹倒车镜开上路:“哪种疼法?是不今天下雨凉啊?”

  伍月笙的生理期向来不怎么准,最重要的是没有防备,她真是想都没想过程元元会没谱到这种程度!所以和陆领去领证签字的时候,感觉异样,也没太起疑,忍着不适办完手续出门,肚子拧着劲儿疼起来。匆匆下了车跑进旁边麦当劳的厕所里,还以为是前些天胃肠炎的后遗症,结果看到*上的斑斑血迹,当时就呆住了。
  陆领提着雨伞,在洗手间门口转圈,出入的女士无一不拿眼白对他。不过陆领就从来不懂看人眼色,等不耐烦了,开始踹门:“好了没?快点!”
  里面出来一清洁工大妈训他:“有病啊?这是女厕所。”
  陆领绕过她直接推门进去了,站在关起的一扇门前叫:“三……”
  门呼地开了,伍月笙脸色惨白。

  陆领差点伸手扶她:“你怎么回事?”进来的时候脸就跟张纸儿似的,这会儿更好像要飘了。
  原来是担心生病的女友。数量不少的围观女群众也各自散开,伍月笙乍醒一般,大步离开众人的注视,掏出手机给程元元打电话。
  电话那边憧憬幸福的妈妈,尤不知东窗事发大难临头,与众位姐儿扯荤段子扯得正欢。接电话时抹着笑出的眼泪问:“啥事儿啊宝贝儿?”
  伍月笙说:“我没事。你事儿了。”
  立北县所属的九马山市以及临近几个市区内,凡踏过红灯街的,都知道立北县的程七元和她的帝豪。帝豪在立北来讲是地标级的建筑,电视台打广告报地址都说“帝豪夜总会下车向北50米即到”。尽管随着改革开放、随着中国加入WTO,广大人民群众物质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立北的娱乐业如雨后春笋般地篷勃发展,帝豪依然以其高水准的产品和独到的服务保持着行业领先地位。

  今天轮值的佳佳丽丽都是前儿刚到的,才上岗很积极,有车在门口一停,迅速扫视,起码副处级干部的座骑,下车的男人虽然年纪不大,倒是有种贵气。二人立马掐了烟,迎上去没两步,驾驶位出来个身材火辣的长发美女。
  女人对比自己漂亮的女人总有一种旁人难以安抚的怒气,何况来人面带敌意,直指帝豪。丽丽向佳佳打个眼色,后者靠在门前挡住入口,斜眸问道:“干吗的呀?”
  伍月笙看着两张新脸儿,没理会,迈上台阶就要进门。
  丽丽上前一步尖着嗓子帮腔:“哎哎哎,我说你找人还是干吗给个音儿,我们这儿不招待女宾。噢?”
  陆领跟在后边想笑,又觉得不适时宜,憋得直咳嗽。伍月笙生硬地说:“闪开。”话落没见效果,直接拨开两人推门进去了。

  佳佳的重心本来就倚在门上,被她一推差点摔了,踉跄着骂道:“找死吧操你妈的。”
  伍月笙闻言停下,旋身冷笑:“那你可挺敢操。”
  阿淼正在吧台打电话,听见门口喧哗,捂住听筒骂:“咋乎什么玩意儿……”抬头一眼看见伍月笙,妈呀一声挂了电话,用迎贵客的身姿贴了上去:“我的亲祖宗,你怎么回来了?”
  佳丽二人一听这称呼就傻了眼儿,板板儿地立在边上,大气儿不敢喘一下。
  阿淼眼一转就知道她们俩惹事了,没好气骂道:“不赶紧外头盯着,跟这儿扒眼儿看他妈什么!”再换了副媚笑拉伍月笙到沙发上坐。服务业出身的,没有一眼照顾不到的角落,一边冲里间大声喊七嫂,一边鬼兮兮打量跟过来的陆领,夸张的假睫毛直扑闪:“我说……这帅哥儿是……”

  伍月笙黑了脸:“我进里屋找她。”
  里屋程元元和萍萍听着声音,满脸惊喜地开门出来,萍萍一把给伍月笙抱住了:“唉呀可想死我了,好几个月也不说回来,死没良心的。”发完嗲又推开上上下下地看,话里有话地说:“宝贝儿,你是不是胖啦?”
  伍月笙说:“我是气肿了。”推程元元进去,对跟脚的萍萍说:“你忙去吧。”
  萍萍觉察不对,向阿淼比嘴型询问,阿淼也茫然。两人一齐望向陆领,陆领尴尬地咧着嘴,抹身跟进了那娘俩儿的小空间。
  帝豪的员工宿舍,南北对开的连铺大床,散着几件*的女士内衣,其他人都被赶到大厅,有伍月笙在,谁也不敢扒门板偷听。陆领坐在墙边的沙发里,借翻看茶几上碟片的动作来掩饰心里的烦乱。
  程元元孤立无援地对着女儿干笑:“哎呀,我还不是吓唬你,让你长长教训,谁让你们胡来!你想我要真逼你结婚肯定马上押你们去办证啊,能拖着等你来例假吗?”心里暗恼自己光顾着庆祝,动作太慢了,早知道刚才这觉儿不睡就好了。她跟那县医院那大夫虽然很熟,可是开这种假证明还是费了不少唇舌的。
  伍月笙对这风车一样的妈妈完全没有治标的方法,况且今天实在没力气了。坐在沙发上直犯困,亏她在路上还担心会不会是流产。
  陆领也服了:“真能闹……”
  程元元笑得像首相夫人:“你说是不是,六零?我都说过不会把她塞给你的。咋?她还当真事儿跟你说了啊?”

  陆领点头:“说了。”他从口袋里掏出小红本,摆在茶几上:“所以改明儿把她户口签过去吧,妈。”
  程元元被莫大的喜悦冲走了神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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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木》 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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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木》 第25节
作者: 吴小雾

  伍月笙忽然发疯似的,抓过一本结婚证,刷刷两下撕了稀碎。又去抓另一本,被陆领一把按住。程元元骤然回神,推开她猛捶:“你作什么死!”
  陆领也劝着:“是啊,你全撕了……这将来离婚还得用呢。”
  程元元闻言戒备地迈开一步,把伍月笙推到陆领身边。
  伍月笙踉跄着被陆领扶住,以通知的口吻说:“我要离婚!”

  程元元静脉贲张:“除非我死!”
  伍月笙大逆不道地指着母亲:“这是骗婚知不知道!?你想没想过,我嫁过去了,他们家发现我根本没怀孕,会怎么对我?说什么对我负责!狗屎!我……”再脏的还是骂不出来,一筒子雷烟火炮憋在胸腔里,气得她咔咔直咳嗽。推开陆领,转身就走。
  程元元还在叫号:“你滚,你别再回来!”跟出去,“你们都别拦!听见没程萍,你别拦她!让她走。我告诉你伍月笙,你别回来!这家没你这人……”声音越来越远。
  被扒拉到沙发上的陆领,无聊地拣起被撕碎的结婚证书,原样拼回,拼到一半又抓狂,胡乱拂开,目光凶狠地瞪向门的位置:“吵吵个屁啊!”
  伍月笙出了帝豪低头疯走,一抬眼已是街转角,小店“木木”早已易主更名,改出租光盘和小说,仍然以帝豪和附近学校为主要客源。外墙上,她曾经用最大号的油画笔,沾着几百块一瓶的纹身颜料,在墙上浓墨重彩地写下:拆!还画了个圈。李述发现后也不急不气,只是把颜料夺回去,换了成本低廉的广告色给她继续玩。伍月笙在原来的字上打个叉,写:不拆了。再写:废品回收。李述说:“要有人来,我就告诉他送帝豪去。”她只好划掉,继续想词儿挑战极限。最后,趁着李述招待客人,飞快写下八个大字,乖乖送回笔墨,回家避难去了。李述感觉不安,丢下客人出来看,高高在上贼眉鼠眼的字迹:专治性病,一针见效。把捧着图册跟出来询问事宜的男孩子笑个半死。

  当年的涂鸦已被翻刷,漂亮的砖红色粉饰了全部印记。李述大概早忘了,对于他来说,这种事只是伍月笙无数的小闹剧之一。这道墙是仿原木的淡青色,总该记得吧。
  吴以添的电话打进来,姿态异常地低:“你野一天了,这眼瞅着这下班,咋也得把车给我送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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