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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朱成碧 (出书版) [69]

By Root 696 0
。才发觉以貌取人,失之桑榆,投靠无门,诚惶诚恐间,竟然一路跟着那人回去了,任他怎么恐吓恳求都不肯离去。
想起那人惫懒无耻,想起他那又不服气又贪馋的模样,今生再也见不到了,心里尚不觉得如何痛,可是眼中的泪珠已经断线一般劈啪落下。蔡小侯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也知道了自己的马屁拍到了马腿上,知道这些眼泪无论如何不是为自己流的,转念间,他已经明白了雍不容的想法,不由的又急又恨,「你,你难道,竟然是为了他,是不是?」
这一生,蔡王孙从来没有痛恨一个人如此之多,那个人文不成,武不就,好色无耻下流卑鄙,可是自己那英明英俊的太子表哥偏偏被他迷得神魂颠倒,不分了黑白忠奸。倘若是两情相悦也就罢了,可那卑贱之人居然又贪馋不足去勾引当朝一品的大理寺卿,他一个如此无能龌龊之人居然脚踏两只船,把这天下最英明神武和最英俊潇洒的两个人都弄得神魂颠倒,情难自己。
恨,实在是生平至恨,倘若这庄简有潘安之貌也就罢了,可是他那面容模糊,神情淫贱的模样,怎能让人忍下这沆瀣之气?
眼见这天下绝色雍不容也来深情哀切,伤心不已,自然不会是为自己的真情所打动,多半是想起那人神共愤、人鬼疏途的庄某人!
蔡王孙不敢当着心上人的面露不豫,只能暗地里诅咒庄简在地狱里被那阎罗王炸了心,烤了肺,拔了舌头挖了眼鼻,永生永世不得安生。蔡小侯见雍不容越哭越伤心,竟然哀思入骨,悲泣连连,不禁暗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怎么想起教大鹦哥学了这个,好端端的日子不过,倒想起那个死鬼,可怎生是好?
蔡王孙眼睛转转,又生主意:「不容,昨日有故人回京,有一个人你绝对想不到是谁,不如我们去见见?」
那厢雍不容神情哀切,终于抬起头来问:「谁?!」
蔡王孙哪敢告诉他是前太子刘玉回京了,只要能引开心上人不要想着那死鬼就好,胡乱打岔说道:「你跟我去便是了,包你想不到。」说着拉着雍不容就走。雍不容被他搅得心思全无,连衣服都来不及更换就被他一路拉着登上马车。马车一路西行,竟然是向着城外走去,雍不容冷笑着整理自己的衣袖,不肯再说一个字。
蔡王孙实在是爱狠了雍不容,不肯让他有轻视自己的心思,只能鼓着嘴闷声发财。好在马车行得快,不多久就到了一处花园府邸,停了车,蔡王孙先跳下来叫门。雍不容虽然不常出门,不过这里还是认得的,见到了此处,不由神色惊疑,不晓得蔡王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蔡王孙拉过门房嘀嘀咕咕一阵说,那门房只是摇头不肯,蔡王孙又说了许久,忽然惊讶的抬手指向前面,门房回头一看,蔡王孙手起拳落,已然打晕了门房,转身塞进一旁,对雍不容招手。
如今这整个京都在罗相治下,治安极好,雍不容再想不出蔡王孙此举何故,虽然疑惑,到底按不住好奇心思,知道蔡王孙虽然惫懒,到底对自己是三分容让的,因此只觉得新鲜好玩,并不害怕。跟着蔡王孙闪身就进了园中。
园子中草长莺飞,显然荒无许久,蔡王孙显然也是很久没有来过了,见到这副景象,心中喟叹不已,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园子里,昨日这前尘如梦,往事历历在目。蔡王孙举头四望,显然是在找些什么,难道他并不知道要见的人在哪?雍不容越走越生气,这地方他本就不他想来,几次转身要离开,却都被蔡王孙拉着手硬拉了过来。
两个人撕扯着,又因为园子空旷寂静,便不肯高声扬言,拉扯扭捏之下,颇有几分打情骂俏的嫌疑。
雍不容被蔡王孙接连几次上下其手揩了油去,终于想明白了,这混蛋哪是领自己来看什么故人,根本就是打算找个无人偏僻之地来行非礼之实,可怜自己居然相信他,巴巴的陪他来这个深恨之地被他骚扰,心中气苦,手上就不那么容情,渐渐的拳脚之间加了愤恨进去。
挨了心上人几通粉拳,虽然是打情骂俏,可蔡王孙不敢还手只能挨打,也渐渐吃不消了,眼见雍不容又是一记粉腿飞来,蔡小侯爷转身便跑,雍不容只能在后面追,两人沿着园子乱跑,转过一个月亮门,蔡王孙忽然站住,仿佛遇到什么恐怖之极的事情,雍不容收势不急,低头撞在他身上,少不得又是一通乱捶。
可是蔡王孙竟然一动不动,仿佛中邪了一样任凭雍不容敲打,双目暴睁,牙齿乱响,看着前方,宛如遇鬼。雍不容见他这样,早把那愤懑之心全抛,顺着蔡王孙的目光看去,立时呆了,傻了,那人,是谁?
只见在这重重院落当中,隔着柳树婆娑,只见襄阳王刘玉神情慵懒的躺在树荫底下乘凉。这情景本不稀奇,蔡王孙早知道他秘密进京,轻车简从,因此特意引了雍不容来看,想借此解开他的心结。可万想不到的是,此时刘玉身边竟然还有一个人,正半跪在襄阳王身边,轻轻的打着扇子为他搧风赶虫,从二人这个角度看过去清清楚楚,不是那早已死了三年的庄简又是谁!
此时刘玉眼风如此,身体的骨头如同都被抽走一般软瘫在消遥椅上,鬓角眉梢都透着无尽的喜悦欢畅,眼珠不错的只盛着对面的人,喜上眉梢,眼含春水。
那人任襄阳王一遍一遍从头到脚的盯着自己,全然没有一丝尴尬窘困,扭身半跪在刘玉身旁,右手执扇,左手抚身,有一下没一下的扇风。刘玉看着他简直欢喜的从心里往外冒水,那眼神分明抛出的一个又一个勾引,可恨这扇风之人全然不避不接,只装着不知道。襄阳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色一点一点的红晕开去,是太阳太热了吗?
终于,襄阳王拉着那只不停扇风的手,抽出那作恶的扇子,「庄简,不要扇了,你坐过来,过来呀。」
这一句话宛如一个晴天霹雳,炸飞了立壁角偷听的二人,庄简,这人竟然是庄简,他没有死,他怎么会没有死呢?
再接下来襄阳王说了什么,两人都听不到了。只见那个跪在地上的人,悉悉嗦嗦的就爬上了逍遥椅,侧身躺在了襄阳王的身边,满面爱怜的把那个俊美的人揽在自己的怀中,伸手轻轻在他脸上描画,而那怀中的人眉目轻闭,满脸都是遮掩不住的幸福神色。不知道那个人对怀中的人说了什么,怀中的人脸色瞬间如烧着般红透,露出银牙咬着下唇,再不肯睁开眼睛,却认命一般的点了点头。
那人得意的哈哈大笑 ,声透云霄,惊起停在树上的喜鹊,也惊醒两个呆立的人。
雍不容脸上似喜似悲,转头对着蔡王孙,眼睛里装着从来没有过的感动和感情,你居然为了我做到这般,原来是这个想不到的故人,原来是这样……
谢谢你,雍不容想笑一笑,可是唇齿未启,眼泪先流,那一抹含泪的笑,竟然压过满园盛放的鲜花,蔡王孙看到此幕,醉了。
雍不容含泪笑谢蔡王孙,第一次发现他不再是那个酒囊饭袋的草包侯爷,居然长相也有一点英俊。而杨柳荫处的那一人此时早把襄阳王压倒在消遥椅上,伸手抽出他束发的簪钗抛在地上,任刘玉鸦色的长发垂下高几,辗转着把自己的身子硬挤进了襄阳王的身间,手脚不老实的上下勾画,唇齿相偎,气息短促。
这厢襄阳王和着庄二私会,那边蔡王孙对着雍不容口水,却不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个身穿重袍,身如柳絮修长,面容清秀的人却站在远处,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中,不知为何他清秀的双眉冷冷的绞在一起,在心冷哼一声,却自重身份,不肯轻易做那无聊之事,然而胸口却实实在在压了一口腌趱气,吐不出,咽不下。
那人深深吸一口气,银牙咬了又咬,重重无声的甩了下袖子走了。庄简纵然在情浓之处,也无由的打了一个寒战,心中隐隐的觉得自己忘记一件性命攸关的大事,不由走神。襄阳王已在火热情浓之时,见情人失神,不由不满,把着庄简的耳朵,拉下他的头,嘴儿对着嘴,用舌头勾过他的,不轻不重的咬了一下,神情幽怨。
庄二神思正在苦苦思索中,口中一痛回神,就见刘玉俊美脸庞已经凑到眼前,面色微红、气喘吁吁,双目含情中透着三分幽怨七分羞涩,顿时把那隐约的一点疑虑全抛在九霄,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轻贱,浑身都似被刘玉点着一般,大吼了一声就胡天胡帝的把刘玉死命的压了下去,为所欲为……
蔡王孙和雍不容本是无心窥看,哪成想在此处竟然目睹到这一幕生香活色的活春宫。雍不容嘤咛了一声,脸色都熟了般,转身便走,蔡王孙到此时便是再笨也知道机会错过再难寻,好歹被新帝授了征东将军的职位,日日马上操练,身手活络不少,一纵身便扑倒雍王在花丛后,草地边,雍不容待要高声呼叫,早被两片温热的东西把唇舌堵上,身上一凉又一热,却是城池尽失……
此时无声胜有声,微风两处,春色无边……
待那夕阳薄暮,月上柳梢头,方知七月七日银瀚鹊桥上,当得起「花好月圆」。
数里外,蔡侯府内大鹦哥百无聊赖,独身对月,趁四下无人时,长叹一声,竟自背诵,「烟雨半藏杨柳,风光初到桃花,玉人细细酌流霞,醉里将春留下。柳畔鸳鸯作伴,花边蝴蝶为家,醉翁醉里也随他。月在柳桥花榭。」蔡小侯自此人生无恨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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