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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思简若繁 [45]

By Root 613 0

  楚恒放下手中的茶杯,从案子底下拿了个荷叶形状的玉杯出来,那玉光洁莹润,细腻如脂,雕刻得边沿舒展栩栩如生,舒落宇不动声色,楚恒笑道。
  “这玉杯是恒当年金榜题名,家母送的,虽不是价值连城,亦是弥足珍贵”
  楚恒抬头看了看舒落宇,两手捧着青翠的玉杯向前一送。
  “文亲王赏脸,权且当作个小玩意儿”
  舒落宇眯起眼睛,没伸手。楚恒叹了口气,将玉杯放在一边。站起身来,跪在舒落宇面前
  “恒,一介书生,不敢自抬身份,虚度春秋十七年,薄有微名,今日跪地俯首甘为亲王驱遣,定当肝脑涂地,死而后已。不论战场朝堂,皆愿效绵薄之力。”
  楚恒扣了个头,声音平淡
  “即使是床上,只要文亲王看得上楚恒鄙陋之姿,亦愿扫榻跪迎,解衣承欢”
  舒落宇一皱眉,目光从他略微僵直的脊背上挪开,落在对面一副三米长的雨荷图上。淡墨白宣,荷叶接天摇曳生姿,水色天光荷花盛开,一派泱泱大气
  站起身走到画前,舒落宇看看落款,果然是个恒字,笔下行云流水,有种文人的潇洒
  “好画”
  楚恒接到
  “亲王喜欢,楚恒不胜荣幸”
  舒落宇哈哈大笑,回眸
  ”你不像“
  楚恒在地上跪直身体,清亮的眼睛又抬了起来,舒落宇一身黑色的剑袖长袍,外罩银色软甲,站在巨大的水墨雨荷图前,英气化为俊逸,黑发长眸连那身后层层叠叠的墨荷都摇动起来,一时间,风雨声破纸而出,不知道是人入了画,还是画成了真。
  楚恒清澈的眼睛,一瞬间迷失了。眼中满是舒落宇弯弯的长眸,薄薄的红唇。
  “摆着清高的表情,说着卑贱的话,不像”
  舒落宇的手在失神的楚恒面前一晃,楚恒一惊回过神来,错开眼睛,长长的睫毛垂下,白皙的两颊浮出淡淡的红晕。这样干净的男孩害羞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舒落宇咳了一声,不想多做逗留,转身便向外走去。
  刚迈了一步,船舱门嘭的一声被人踢开,一身红衣的小世子亦肃仗剑站在门口,气得满脸通红,一双水雾迷离的眸子瞪着舒落宇,明明气极偏偏是一副放电的暧昧模样。
  舒落宇看见就想笑,于是她相当放纵自己的笑了,挑眉调侃道
  “世子怎么来了?”
  小世子气得牙痒,偏偏一看见她笑,有气也发不出来,憋得自己眼泪汪汪。冰澄的凤凰剑刷的一声入了鞘,龇牙喊道
  “要你管!!”
  舒落宇从善如流,点点头
  “行行行,我不管”
  转头冲已经站到一边的楚恒一抱拳
  “多谢楚大人款待,本王先行一步”
  楚恒柳眉一皱
  “亲王!家母年龄大了”
  舒落宇不置可否。捏住对着楚恒跃跃欲试的亦肃,拖着他朝外走,淡淡的撇下一句
  “国有国法,不容本王置喙”
  楚恒一揖到地,再不多言。
  亦肃被舒落宇拖着,一路急行,也不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把他的手腕捏得生疼,不过亦肃也不做声,乖乖的由着她捏着自己的手腕,脸上十分欣喜。
  走了太远,亦肃发现舒落宇在失神,不由的拿着剑在她眼前晃晃,舒落宇回过神来,赞道
  “好剑”
  亦肃毫不犹豫的将剑在手上一转,托到她面前
  “给你”
  舒落宇看着他诚挚的眼睛,一时无言,思付良久,才看着亦肃的表情,试探的开口
  “肃,我拿你当弟弟看”
  亦肃咬了嘴唇,难过的眨了眨眼
  “嗯,还是给你”
  “我....一生”
  亦肃猛地把剑摔在地上,吼道
  “你说这些个干什么?!!你喜欢什么我就给你什么!你要我死,我就去死!!这和你能不能娶我没关系!!没关系————”
  亦肃转身跑了,阳光之下,像一只跳跃的火鸟。舒落宇叹了口气,看着地上孤零零的凤凰剑,想起了那个自焚的雪墨影,也是一身火红的纱衣,性烈如火。
  叹气,弯腰,拾剑,慢慢的向京东大营而去。
  
  




论人

  天赐一个月了,越湛竖抱着她,看她亮晶晶的眼睛弯成玄月,柔嫩的小嘴乐呵呵的淌着口水,对自己笑,明亮的阳光穿过繁密的树枝,天赐的脸蛋如玉般光泽细腻,上了釉彩一样美丽。
  她注视着自己的父亲,费力的扬着自己柔软的脖颈,黑色的瞳孔好奇的转动,然后舞动小手,笑一笑。
  舒落宇手里拿着凤凰推开门,就看见越湛靠着床边在逗孩子,用一种听不懂的语言哼唱着一首优美的童谣。将剑轻轻的放在桌子上,走过去,一人亲了一口。
  “我回来了”
  越湛放下天赐,站起身来抱住她
  “没去军营?”
  “嗯,累了”
  “要不我去一趟?”
  舒落宇垂下睫毛,按住他的手,慢慢的抚摸,舒天赐在床上转动着眼睛看着悬挂在她头顶的各色璎珞风铃,暖风吹过来,叮咚作响。
  “你要闷了,就出去走走”
  越湛一笑
  ”大理寺的案子,弄得你很烦?”
  舒落宇不屑的哼了一声,从他怀抱里脱身出来,走到床边逗天赐,弯腰捏住他的小手
  “就凭她们也配让我烦?嗯?天赐?你说你老娘有那么废物没?嗯?小太平?诺诺,笑一个,我的宝贝女儿,笑一个,你老娘给你百万大军”
  越湛站在一边看着阳光斑斓中的母女两个,舒落宇的长发从她的身后滑下,垂在颈侧,旖旎的落在舒天赐的身边,像一种无微不至的保护。小天赐咯咯笑着,努力的伸出不太好使的小手去够她母亲的脸。
  一股热辣辣的东西从心底深处升腾上来,越湛突兀的出声
  “落宇”
  “嗯?”
  舒落宇把脸贴在舒天赐的小肚皮上,轻轻磨蹭,舒天赐的小手,绕着她乌黑的发丝,笑得震人心弦。
  ”我喜欢你“
  “呵呵”
  越湛转身走出去,舒落宇直起身子,靠坐在床头,舒天赐的小嘴里发出表示奇怪的哼叫声,舒落宇叹了口气,伸手把她抱在自己怀里,轻轻的拍
  “天赐,太平”
  大理寺的案子已经开审了,热闹的如火如荼。京东大营里的操场上,独孤墨玉打了个哈气,猛地回身把刀,铛的一声刺耳炸响,连退了五六步,被树上一跃而下的南宫灿伸手扶住,怒道
  “凰!你有病吧?!”
  南宫灿甩开手中的梨核
  “他那是憋的”
  独孤凰一言不发的收了刀,脸色铁青。转身走了,南宫灿拍拍独孤墨玉的肩膀摇摇头
  “啧啧,单身好战份子,宇殿那是废了多大劲才保住京东大营这片世外桃源呐。看看人家赫连紫过的多滋润,牡丹花下死,做鬼都风流。哎,我说你发现没?舒三殿下最近来军营来得很勤嘛”
  独孤墨玉推开他,斜眼道
  “八卦的人都烧焦了”
  南宫灿嘻嘻一笑,一双猫眼诡异的闪闪发光
  “我说,这也没外人,我就不信宇殿能放把火把咱们也燎了,你发现没,三殿总是出现在陆将军面前呐?哎哎,你别走啊~~~喂喂.....墨玉,你怎么这么没劲呢?”
  独孤墨玉走得头也不回,南宫灿对着他的背影扬起眉,纳闷,这独孤墨玉和他拜拜,为什么要竖起三根手指?大拇指和食指受伤了?
  电光石火间,南宫灿醍醐灌顶,连头也没敢回脚下一使劲便窜出去了,大燕武功最好的是舒小三,轻功最好的,南宫灿敢认第二,就没人能认第一。
  这一天,京东大营群体出动,嘻嘻哈哈,指指点点的欣赏难得一见的绝顶追逐。越湛进入军营的时候,正好赶上这一场热闹,寒湛湛的眸子眯着看了看几乎只留下残影的那一对,摇了摇头没说话,径自走进舒落宇的中军帐去了。
  
  每一个涉及权贵的案子,都是艰难万分的,法律总是一半正义一半权衡,而那一半的正义,是无数出色的人,血腥的挣扎。每一次法律在权力前弯折,都有着无限的苍凉。
  在封建时代,尤其如此。
  恩怨总是缠绕不清,是是非非,谁对谁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标准和立场,也都有自己认为的充分的理由,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替天行道。
  当楚桑面对位高权重的被害人各式各样的渴求目光中的时候,她五十六年来第一次完完全全的代表着国法而中立,第一次切切实实的感觉到,原来,自己,是大理寺丞。
  那一刻,她简直就想在严肃的大堂上放声大笑,一直笑道泪流满面。
  这也是,老妇聊发少年狂吧。
  当然,这只是心里上的。
  几审过去,一板一眼,这个纵火案没有一丝残灰能粘到文亲王舒落宇的衣角,甚至,没能粘到当天晚上她宴请的任何一个人身上。尽管楚桑心知肚明这些个人,定是她下得手。
  越审,她对文亲王舒落宇的恐惧越深,这个人,给她一种深不见底的寒冷感觉。
  然而,她之所以能这么想,是因为被害人一怒之下摆出当天晚上那些人的议论,其中,侮辱性极强。
  楚桑之所以认定下手必是这个做事理智到可怕,冷静到无情的文亲王的理由,却是十分之感性的,就凭她们肆无忌惮的侮辱了独孤凤,更别提,还有蕤皇子了。
  经验上讲,每一庄完美的杀人案的策划者,必定是个无情理智的残忍之人,然而这个案件的起源却往往不是那样的无情。
  当懦弱糊涂贪财看脸色的大理寺丞审结此案,站在狴犴雕刻之下时,鬓染寒霜,衣带当风,迎风猎猎,竟然有一种卓尔不群的风骨。
  执法如青竹。
  那一刻,鄙视着老上司的范瑶光困惑了。楚桑回过头,恢复了一贯的懦弱温和,啰啰嗦嗦,她颤颤巍巍的走过来,拍拍范瑶光的肩
  “瑶光呐,以后这大燕的刑讼就看你的啦,我老喽,该回家享清福喽,这个刑讼啊,有学问,有学问.....”
  楚桑也许不是个好官,但是,她算是个好人,这辈子倒也没有陷害过哪个,可能做得最过分的倒是抢了舒小三的鸡,妄想来个苦肉计,结果还被舒落宇撞上,差点有命去没命回。
  范瑶光是个心肠相当硬的人,城府倒不是太深,其实她怎么想,真正胸有沟壑的人,一看便知,幸运的是,她碰上了楚桑,这就是造化,这就贵人。
  当楚桑一脸长辈对晚辈的殷切之情的时候,范瑶光的眼圈也微微红了,遥遥看上去,大理寺上下级之间倒是令人唏嘘的感情好。
  舒落宇放下轿帘哼了一声,青缎小轿便在轿妇,悠长的起声中,缓缓的向长街那头颠簸而去。
  
  楚桑坐在楚恒船上的椅子里,愕然。
  她最是疼爱儿女,这床上每一样的东西,她都清楚,她都称赞过,不管花多少钱,她眉毛都没皱过,不过,这船上最值钱的恐怕是大燕第一才子楚恒的画,那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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