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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明 压上宰相 [10]

By Root 333 0
力救病患的那种重要,声音却发不出来,抖蠕着唇办,越是看着他,眼泪掉得越凶——她真的生病了,无法止住泪水,想哭的时候哭,不想哭的时候也哭,知道自己为什么哭的时候哭,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的时候也哭。
  「我才不在乎你家会不会绝子绝孙,那干我屁事呀!就算你没替你家留下子息,那也是你们自己家的事,我只是……」
  「只是」之后是一长串的沉默和抽泣。
  只是不想因为他的死而输掉与她爹的赌注?
  只是不想让他的死,成为她行医上的一大缺憾?
  对,这些都是理由,说出来都理直气壮的理由,却不能解释她掉泪的原因,不能解释心窝口揪揪的涩疼。
  「我……只是不想你死。」
  只是害怕他死。
  她说完,自己瞪大双眼,不敢置信自己说了什么,脑子里方才又闪过了什么。
  视死亡为天经地义,知道人来到世间都势必要走上这么一轮回的她,怎么可能会觉得害怕呢?
  「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穆无疾直问。
  嗄?
  「我……是不是有点喜欢你?」她喃喃重复着他的话,这句话说起来好绕舌、好陌生,却又像点破了什么迷思。
  「是吗?」
  「是吗?」
  她的一脸茫然令他失笑,胸膛的怒火浇熄了大半。
  「你喜欢我?」
  「我喜欢你?」她的手被他握住。向来她总嫌他的手冰冰冷冷的,这时却觉得好火烫,她几乎是想抽回手来,这个让她鄙视只用一根指头就能撂倒的男人竟让她无法挣脱。
  「别再重复我的话,回答我就好。」他放轻嗓音哄她。他的嗓异常低沉,不是病喑的低沉,而是一个介于吐纳与沉吟间的声音,离她明明有段距离,听起来就像在耳边贴熨着,仿佛还能感觉到说话时缓缓轻吐的气息,以及他口中一股熟悉的药草味道。
  「我、我不讨厌你呀,我觉得你是个好人,很听话,也很配合,对我又好,常常……」她不知道还能夸奖他什么,这个男人与她的相处时光并不长,应该只能算稍稍熟悉的陌生人,她虽然整日跟在他左右,逼他喝药,让他挨针,这也不过是医者与病人的相处模式,可是她为什么如此信任他?待在他身边一点也不觉得不自在,甚至是享受这种心安的感觉,有好几回他喝完药睡下,安详无害的表情让她也好想蜷窝在床铺的另一边、蜷窝在他身旁好好睡一觉,这样的情绪,称之为喜欢?
  「你也喜欢我吗?」她没答完要给他的回复,反问他。
  穆无疾没料到她反将他一军,但他不像她迷惘,因为在他心里老早就有了答案,只是他一直拒绝去坦诚心意,害怕一脚踩进去之后会伤害她,极度不愿预见自己的死亡会替她的将来带来无止尽的哭泣。
  但此时,她的表情迷人可爱,她的声音茫惑天真,她反问他时用了「也」这个字眼,他可以在他娘亲面前说谎,也可以自欺欺人,却无法骗她。
  「如果,要找个人来困缚住我,让我不得不为那个人努力活下去,在我断气之前还得思量如何安置,无法将她轻易抛下,那么——我贪婪地希望那个人是你。」
  她怔得做不出反应,只是紧紧反握住他的手,用着她自己未曾察觉的力道努力想包覆住几乎是她一倍大的手掌。
  「你怎么说?」他不是一个愿意吃亏的男人,他也想知道她会如何响应他。
  他的视线咬住她,不让她逃避,她也没想逃避,望着他的容颜,她听见了自己在说话,无论是她的嘴,还是她的心——
  「我……想成为那个人。」
  「即使我可能比你早走?」
  「说不定我明天坐在椅上煎药时,被一条毒蛇咬到或是午膳吃饭时噎着,就换我比你早走……我不相信谁一定会比谁先走这种推论。」
  「说的也是,从小我爹娘总担心我这具病身子很难养大,结果世事难料,我爹却死得比我这个病儿子更早,生与死……不是我说了算的。」
  「嗯!」她颔首,抢着道:「拥有求生意志比任何一帖药都更有效,你下只要相信我,更要相信你自己,这样我会更有信心能治好你!」
  他点头,有将她这番话听进去,她看着他眉宇松扬,也跟着松了口气。
  「好了,我们谈完了。」他朝她露出一抹笑靥。
  是因为方才彼此确认了心意,所以……她才觉得他笑起来变得好诱惑人吗?他的一举手一投足,都像在勾引人,就连他仅是伸手将他的黑发缓缓撩到耳后,都牢牢吸引住她的眸光,口中唾液快速分泌,快过她吞咽的速度,咕噜。
  「我的忍耐也到极限了。」
  「咦?」
  他勾唇,眼眸因为笑容而微眯,这一眯更是魅态横生,她终于知道他为什么整夜说话的嗓音都那么低那么沉那么炙热——
  「你忘了吗?你对我下药。」
  「呀,对哦!!」
  而这帖药,是皇甫一族最最自豪的无人能挡,神佛亦会动情生欲,夫妻间共享床笫乐事的必备良方!
  药效根本还没有过去!
  她、她、她、她的处境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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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竟然忘了她手上有解药,唉,笨什么呀!
  早点跟她说嘛,害她以为他用极强的自制力战胜了春药,白白强忍这么久,很伤身耶,只要喂他吃颗解药不就没事了。
  不过,还是迟了一步,因为——她是在隔天早上睡醒睁眼时才记起自己的小药囊里的那瓶解药丸子。
  她揉揉脑侧,一直觉得有东西在戳她的头——原来是珠花头饰,昨夜没来得及拆下。她正要解下它,有双大掌先一步替她温柔取下珠花,接着她被抱进一具不比她温暖多少的胸膛,让她好想反过来替他搓搓暖。
  穆无疾甫醒的声音很像昨夜意乱情迷时的迷人,唇办轻轻扫过她的鬓发及耳廓。「告诉我你的闺名是什么?」
  都这么熟了,瞒着他不说她的名字似乎太见外了,她抿抿嘴,决定跟他说了,但说之前有一个强烈要求——
  「你发誓不可以笑。」
  「我发誓不笑。」
  「小蒜,皇甫小蒜。」她自己边说边嗤之以鼻,脸蛋轻皱起来。
  「蒜?蒜苗的蒜?」
  她闷闷点头。
  「你笑了?!」她好像听见闷笑声!
  「我没笑。」嘴角怎样也不能在此刻上扬,否则只有一个字,死。
  「你明明笑了!」
  「我明明没笑。」
  「哦——」她懊恼地将脑袋埋在软枕里。「什么小蒜嘛!难听死了!我也想有一个念出来好美好美的名字!像刚刚你问我名字的时候明明气氛这么好,我要是接着说出一个很悦耳的名字,你一定就可以说『真美的名字,人如其名』,然后嘴就亲过来——不过你不能纵欲过度,太操劳会搞坏身体的……呀呀,我已经气到语无伦次了,重点是,我没有好美的名字!」
  听得出来她非常非常的介意,介意到光是说出她的名字都好似耗费掉她所有的勇气。
  「皇甫小蒜,小蒜、小蒜、小蒜……」他轻喃,反复再反复,缭绕在嘴里,仿佛正品尝咀嚼。
  「你不要一直念啦!」不美,一点都不美,就算用他那么好听的声音念出来也不美啦!
  「我喜欢你的名字,小蒜,听起来好可爱。」
  她没有一个美名,但仍换到他压覆过来的甜美亲吻,稍稍让她比较释怀些。
  「只有你说它可爱……我讨厌它,讨厌到努力想把它改掉,但我爹硬是不替我改,所以我才向他撂狠话,我会找到一个重症病患,然后治好他,只要我能做到,我爹就同意让我改名字。」这是赌注,赌她能不能摆脱这个臭蒜名。
  「那个病人就是我。」
  「嗯嗯,我才正苦恼要去哪儿找病人,就在街上拿到你娘派人四处发阅的榜纸,所以我就来了。」
  「但我喜欢你的名字,改掉多可惜,小蒜。」他马上就喊得好顺口。
  「可是改名字是我懂事以来最大的心愿,而且蒜很臭……」最后这句咕哝绝对占了最大嫌恶的主因。她又继续埋怨,「我爹每次都叫我皇甫小蒜头皇甫小蒜头的,难听死了!」
  「皇甫小蒜头?」嘿,这名字更讨喜。
  「你不准这样叫我!」她翻过身来与他鼻眼相对,凶巴巴道。
  「可是它真可爱。」他吻吻她光洁玉白的额心。
  「哪里可爱了……」听起来真像敷衍她的瘪脚谎言。
  他吻吻她的眉,吻吻她的鼻,再分别吻吻她圆鼓的两颊。「无一处不可爱……」他用他的温唇在回答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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