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一个藏族男人》by钟柳[全文完结 [23]
身坐在轮椅之上已经是无可争辩的事实。
这一次林卓被命运再次挥来的拳头彻底打趴下了。老中医乃是医治这种疑难杂症的权威，他宣告了李玉玲再也不能行走的命运，林卓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够让李玉玲站起来。而他回到卓玛身边也成了遥不可及的梦想，他这次是真的绝望了。好在他的经济状况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改善，他请了保姆全面照顾李玉玲的生活，而他，全部的精力放到了工作上。
李玉玲却并不这样想，起初林卓能够为她治病是她始料不及的，后来她便心安理得起来。她理所当然地认为要不是林卓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她是不会被气出这种奇怪的毛病的。而她复发第二次病，更是林卓三年坚持离婚造成的，如果她不天天生气盘算，病怎么会复发。要知道老中医曾经说过，她这种病复发的可能性几乎等于零。深夜里，她的恨意如同热带深林里各种奇形怪状的植物一样四处蔓延，从前她是多么风流快活的女人，玩弄男人们并得到尘世间的极致快乐，可如今只能坐在轮椅上被别人操纵命运。她绝不能死在林卓前面，她要折磨林卓，永远缠着他，看着他倒霉和丢脸，这个使她终于要一辈子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李玉玲的生命力就这样被仇恨支撑着，她变得老而丑，脸上的肌肉严重下垂，几乎所有人一踏进林卓的家，就能感觉到冰冷而沉重的空气。她就象一只躲藏在角落里的毒蜘蛛，随时都会给人致命一击。
林卓更加对什么都不在乎了，他本来就是一个不喜欢名利仕途的人。他心无旁骛，事业发展得犹如飞驰的列车，名气和声望都不断上升。领导们更喜欢他，因为他只知道干活，却永远不会成为他们的竞争对手。只有林卓自己知道，他必须要勤奋工作，否则他就真的麻木了，李玉玲一辈子将坐在轮椅上，而他自己则会穿上精神病人的条纹病服。他绝不能垮下，而工作成了他最后和唯一的情感转移物。此外他和同事们喝酒，他喝的甚至在学校里都有了名气，所有人都知道他豪爽而有酒量，只是他从来不喝醉，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一旦喝醉了，会干出些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林卓漫长的叙述终于结束了，其实卓玛她们并不需要这个解释，也并不强求他回去。她们说过，他的来去都是缘分，那是不是残酷的命运也只不过是对林卓的考验呢？想要解释的人是我，因为我没有足够的信心去挑战命运，便来寻找他，希望可以从这个与我命运相似的人身上得到些珍贵的前车之鉴。林卓的故事至少让我作了第一个决定，就是不管是否和林礼钧在一起，也要立刻与杨可分手。我们根本就是两路人，彼此都不欣赏对方的优点，而只看见对方的缺点。如果我和他结婚，那么也许我将面临的未来就和林卓一样，有了林卓这个先例，我要还傻到继续和杨可在一起，那么我也真称得上冥顽不灵了。
“梅小姐，我的故事从来没有人知道，你是第一个。”他艰难地笑了笑，我用安慰的目光看着他，给他的茶杯里倒满茶。“所以我没有和他们联系，也不去寻找他们，那只不过是徒增烦恼而已，我已经是个行尸走肉，生活就这样一成不变，没有任何希望和惊喜，我也看不到未来。”
我十分理解他的心情，的确和卓玛她们联系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他的状况只会让卓玛和哥哥们心疼却又一筹莫展，那对他们更是一种痛苦，他们还不如只拥有回忆中的他，这样可能会更快乐一点。综观林卓的一生，女人们起了决定性的作用。起初是李玉玲，然后是卓玛，接着是他自己的母亲，然后又是李玉玲。我并不知道，李一后来竟然也会成为这其中的一员，对林卓的命运起到了不可忽视的作用。
“叫我梅眉，林叔叔。”我不好意思地对他说，我是应该叫他叔叔的，他是个多么善良而坚强的人啊。而且我们是同一类人，甚至可能成为一家人，我的确十分欣赏和崇敬他。
他感激地看着我，“该你了。”我十分明白他的意思，便尽可能仔细地将我的故事讲述给他听，特别是那一家人的情形，我知道那是他最想要知道的。
听完后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我莫名其妙地脸红了。林卓给我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可能因为他并没有作过林礼钧一天父亲的缘故，我觉得他更象我的一个朋友，而不象是长辈。和李一都没有说过的事情，跟他说起来我却觉得再自然不过，我说了我的迷茫和担忧，也说了我对林礼钧的感受，我觉得他十分理解我，我迫切想要知道他的建议，也需要他的帮助，我直觉地认为他会给我一个十分中肯的评价，毕竟，在婚姻上吃过这么多苦头的人是不多见的。
“你应该相信他！”林卓很肯定地对我说。他的思维已经是康区男人的典型思维，那么是不是他的想法其实也代表了林礼钧的想法呢？
“可是，那些女孩子们一定会缠着他，我没有足够的信心能够永远把握他。”我本来想说如果林礼钧将来一旦出轨的话，以我的性格和一贯维护自己尊严的习惯，我是铁定要和他离婚的，那时候我将成为单位同事，朋友们的笑柄。竺蓝早已预料到的结果，我却非要不撞南墙不回头，这又不是搞科研，能够屡败屡战，而且失败往往就是好结果的前兆。婚姻上如果我失败了，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站起来。
“梅眉，他把你比作雪山上的仙女，你还记不记得？”
“记得，他说雪山是他们文化中最神圣庄严的，所以他把我带到那里去。”
“这就对了，你在他心目中是仙女，那些不同的女孩子们只不过是草原上的闲花野草，你不能希望他见了那些花儿不喜欢，不爱护，你自己不也喜欢花草吗？可是仙女怎能和那些花草同日而语呢？”
我沉默了一会儿，“林叔叔，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我的父母绝不会同意的，我的同事们觉得我简直是在胡来，我不知道能不能顶住那么大的压力。”
“梅眉，假如我当年顶住世俗的压力，一开始就和李玉玲离了婚，我的一生就不会是这个样子。在关键的时候你一定要坚强，并作出正确的决定，你要扼住命运的喉咙，而不应该让它来控制你。”
我低下头不说话，他用十分温和的口气继续说：“我并不是因为他是我儿子才这样劝告你，但是梅眉，林礼钧和林书钧都永远不可能叫我爸爸了，他俩只会叫我叔叔，这是他们的习俗。但是如果你嫁给我儿子的话，就会有人叫我爸爸了，是不是。你是个十分聪明善良的姑娘，会比我过得好的多。”
我的烦躁不安的心灵在他的梳理下变得逐渐地有条理。是的，难道我不应该让这个可怜的人得到一个有人叫他爸爸的机会吗？虽然李玉玲也生了一个女儿，但是天知道是不是他的孩子。而且这个女儿还因为他和母亲闹了三年离婚而痛恨他，和母亲一致认为正是这三年鸡犬不宁的大战使得母亲在轮椅上再也站不起来了，他在这个地方实际上根本已经没有了亲情，可是我也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他得到解脱。这时候林卓的电话响了，他对我礼貌地点了下头，开始接听那个电话。是康亚打来的，他说听公司里的人说林卓来了客人，便已经订好了房间，一定要请我们吃饭。林卓推辞不过，便说要先问问我的意见，再打给他。
人家已经订好了房间，我还能说什么，只得同意，尽管其实我只想独自逛逛街。康亚很快就来了，他身材矮胖，满脸堆笑，两只眼睛在眼镜片后面十分灵活，身上的衣服全都是质地十分考究的名牌，可惜身材变了形，衣物已经完全无法掩饰他的大肚子。
他一进门先四处看了看，“老林啊，有朋友来了也不说一声，让我也见见嘛。”
林卓果然十分木讷，缺乏快速应变的能力，一时间根本无法解释我的身份，便只好回避这个问题，只介绍说，“这是梅眉，从C市过来，顺便来看看我。”
康亚看着我，伸手过来，我只好和他握握手。“C市果然出美女，名不虚传啊。美食也是天下有名，我们这里是比不上的。我订了一家刚开张的酒楼，梅小姐一定要赏脸吃个饭，老林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们俩比兄弟还亲呢。”
康亚一来，林卓就几乎不出声了。他一个人滔滔不绝地说了一阵，然后自去结了帐。我说想到河边走走，他俩立刻同意了，然后我们三人来到河边。
我取出相机，“林叔叔，照几张照片吧。”林卓点头，我给他拍了些单人照，又给他和康亚拍了合影，最后康亚给我俩拍了几张合影。
“林叔叔，等会儿进了城，我们先去找个地方把照片打出来。”康亚连声答应，他十分奇怪我和林卓的关系，因为从来没有听说过他和C市有什么联系，突然我就冒了出来。可是要想把这事解释清楚，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林卓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我们进城把照片打印出来，我分发给他俩，然后我们去了酒楼。康亚先要了一瓶高度白酒，看来他很熟悉林卓的嗜好。林卓果然能喝，而且我发现他喝了酒以后就变得话多起来，他不停地喝着，康亚也觉得不对劲。其实他是太高兴了，高兴的不能自已。最后他喝的烂醉如泥，我只听到他不停地说着，“你们还年轻，我已经完了。”然后象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我和康亚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康亚叫来服务员，好歹把林卓弄上他的车，又把林卓的车寄放在酒楼停车场，说好次日来取。他先开车送我回去，一路上我感觉到他微微叹着气，气氛十分压抑。
到了学术交流中心的门口，他停下来，我背着包下了车。康亚也跟着下了车，他想了一会儿，很谨慎地对我说，“梅小姐，我不知道你和林卓是什么关系，但是今天公司里的人一给我打电话，我就立刻赶来了。他今天表现特别反常，我从来都没有见他喝醉过，也没有见过他这么失态，听说他在公司里还和你争吵起来，他是从来不和人发生任何争执的，老实说，他这样的好人在地球上已经是濒临灭绝的珍稀动物，我决不能让他受到任何伤害，不知你能不能理解。”
康亚把我看成什么人了，也难怪他觉得不可思议，林卓是不和任何女人来往的，却和我呆在河边幽静的小茶楼喝了一天茶，又在酒楼里酩酊大醉，换了我也会觉得怀疑和难以置信。而且说实话，康亚根本就不了解林卓，他眼中的林卓只不过是所有人眼中的林卓而已，眼下他还十分担心怎么把林卓送回去，他也害怕李玉玲，那个可怕的女人实在不好应付。
“康总，你放心，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我全明白。我会想办法说服他从目前这样的状况中解脱出来，他善良得已经太没有原则性了。”我这么说，其实心里根本没有任何想法，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和林卓一样的懦弱，遇到这样的情形，我也一筹莫展。
康亚勉强笑了笑，我知道他根本不相信我的话，“是的，他就是太没原则性了，跟东郭先生似的，总有一天，被蛇吃了他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这一次林卓被命运再次挥来的拳头彻底打趴下了。老中医乃是医治这种疑难杂症的权威，他宣告了李玉玲再也不能行走的命运，林卓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够让李玉玲站起来。而他回到卓玛身边也成了遥不可及的梦想，他这次是真的绝望了。好在他的经济状况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改善，他请了保姆全面照顾李玉玲的生活，而他，全部的精力放到了工作上。
李玉玲却并不这样想，起初林卓能够为她治病是她始料不及的，后来她便心安理得起来。她理所当然地认为要不是林卓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她是不会被气出这种奇怪的毛病的。而她复发第二次病，更是林卓三年坚持离婚造成的，如果她不天天生气盘算，病怎么会复发。要知道老中医曾经说过，她这种病复发的可能性几乎等于零。深夜里，她的恨意如同热带深林里各种奇形怪状的植物一样四处蔓延，从前她是多么风流快活的女人，玩弄男人们并得到尘世间的极致快乐，可如今只能坐在轮椅上被别人操纵命运。她绝不能死在林卓前面，她要折磨林卓，永远缠着他，看着他倒霉和丢脸，这个使她终于要一辈子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李玉玲的生命力就这样被仇恨支撑着，她变得老而丑，脸上的肌肉严重下垂，几乎所有人一踏进林卓的家，就能感觉到冰冷而沉重的空气。她就象一只躲藏在角落里的毒蜘蛛，随时都会给人致命一击。
林卓更加对什么都不在乎了，他本来就是一个不喜欢名利仕途的人。他心无旁骛，事业发展得犹如飞驰的列车，名气和声望都不断上升。领导们更喜欢他，因为他只知道干活，却永远不会成为他们的竞争对手。只有林卓自己知道，他必须要勤奋工作，否则他就真的麻木了，李玉玲一辈子将坐在轮椅上，而他自己则会穿上精神病人的条纹病服。他绝不能垮下，而工作成了他最后和唯一的情感转移物。此外他和同事们喝酒，他喝的甚至在学校里都有了名气，所有人都知道他豪爽而有酒量，只是他从来不喝醉，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一旦喝醉了，会干出些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林卓漫长的叙述终于结束了，其实卓玛她们并不需要这个解释，也并不强求他回去。她们说过，他的来去都是缘分，那是不是残酷的命运也只不过是对林卓的考验呢？想要解释的人是我，因为我没有足够的信心去挑战命运，便来寻找他，希望可以从这个与我命运相似的人身上得到些珍贵的前车之鉴。林卓的故事至少让我作了第一个决定，就是不管是否和林礼钧在一起，也要立刻与杨可分手。我们根本就是两路人，彼此都不欣赏对方的优点，而只看见对方的缺点。如果我和他结婚，那么也许我将面临的未来就和林卓一样，有了林卓这个先例，我要还傻到继续和杨可在一起，那么我也真称得上冥顽不灵了。
“梅小姐，我的故事从来没有人知道，你是第一个。”他艰难地笑了笑，我用安慰的目光看着他，给他的茶杯里倒满茶。“所以我没有和他们联系，也不去寻找他们，那只不过是徒增烦恼而已，我已经是个行尸走肉，生活就这样一成不变，没有任何希望和惊喜，我也看不到未来。”
我十分理解他的心情，的确和卓玛她们联系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他的状况只会让卓玛和哥哥们心疼却又一筹莫展，那对他们更是一种痛苦，他们还不如只拥有回忆中的他，这样可能会更快乐一点。综观林卓的一生，女人们起了决定性的作用。起初是李玉玲，然后是卓玛，接着是他自己的母亲，然后又是李玉玲。我并不知道，李一后来竟然也会成为这其中的一员，对林卓的命运起到了不可忽视的作用。
“叫我梅眉，林叔叔。”我不好意思地对他说，我是应该叫他叔叔的，他是个多么善良而坚强的人啊。而且我们是同一类人，甚至可能成为一家人，我的确十分欣赏和崇敬他。
他感激地看着我，“该你了。”我十分明白他的意思，便尽可能仔细地将我的故事讲述给他听，特别是那一家人的情形，我知道那是他最想要知道的。
听完后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我莫名其妙地脸红了。林卓给我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可能因为他并没有作过林礼钧一天父亲的缘故，我觉得他更象我的一个朋友，而不象是长辈。和李一都没有说过的事情，跟他说起来我却觉得再自然不过，我说了我的迷茫和担忧，也说了我对林礼钧的感受，我觉得他十分理解我，我迫切想要知道他的建议，也需要他的帮助，我直觉地认为他会给我一个十分中肯的评价，毕竟，在婚姻上吃过这么多苦头的人是不多见的。
“你应该相信他！”林卓很肯定地对我说。他的思维已经是康区男人的典型思维，那么是不是他的想法其实也代表了林礼钧的想法呢？
“可是，那些女孩子们一定会缠着他，我没有足够的信心能够永远把握他。”我本来想说如果林礼钧将来一旦出轨的话，以我的性格和一贯维护自己尊严的习惯，我是铁定要和他离婚的，那时候我将成为单位同事，朋友们的笑柄。竺蓝早已预料到的结果，我却非要不撞南墙不回头，这又不是搞科研，能够屡败屡战，而且失败往往就是好结果的前兆。婚姻上如果我失败了，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站起来。
“梅眉，他把你比作雪山上的仙女，你还记不记得？”
“记得，他说雪山是他们文化中最神圣庄严的，所以他把我带到那里去。”
“这就对了，你在他心目中是仙女，那些不同的女孩子们只不过是草原上的闲花野草，你不能希望他见了那些花儿不喜欢，不爱护，你自己不也喜欢花草吗？可是仙女怎能和那些花草同日而语呢？”
我沉默了一会儿，“林叔叔，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我的父母绝不会同意的，我的同事们觉得我简直是在胡来，我不知道能不能顶住那么大的压力。”
“梅眉，假如我当年顶住世俗的压力，一开始就和李玉玲离了婚，我的一生就不会是这个样子。在关键的时候你一定要坚强，并作出正确的决定，你要扼住命运的喉咙，而不应该让它来控制你。”
我低下头不说话，他用十分温和的口气继续说：“我并不是因为他是我儿子才这样劝告你，但是梅眉，林礼钧和林书钧都永远不可能叫我爸爸了，他俩只会叫我叔叔，这是他们的习俗。但是如果你嫁给我儿子的话，就会有人叫我爸爸了，是不是。你是个十分聪明善良的姑娘，会比我过得好的多。”
我的烦躁不安的心灵在他的梳理下变得逐渐地有条理。是的，难道我不应该让这个可怜的人得到一个有人叫他爸爸的机会吗？虽然李玉玲也生了一个女儿，但是天知道是不是他的孩子。而且这个女儿还因为他和母亲闹了三年离婚而痛恨他，和母亲一致认为正是这三年鸡犬不宁的大战使得母亲在轮椅上再也站不起来了，他在这个地方实际上根本已经没有了亲情，可是我也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他得到解脱。这时候林卓的电话响了，他对我礼貌地点了下头，开始接听那个电话。是康亚打来的，他说听公司里的人说林卓来了客人，便已经订好了房间，一定要请我们吃饭。林卓推辞不过，便说要先问问我的意见，再打给他。
人家已经订好了房间，我还能说什么，只得同意，尽管其实我只想独自逛逛街。康亚很快就来了，他身材矮胖，满脸堆笑，两只眼睛在眼镜片后面十分灵活，身上的衣服全都是质地十分考究的名牌，可惜身材变了形，衣物已经完全无法掩饰他的大肚子。
他一进门先四处看了看，“老林啊，有朋友来了也不说一声，让我也见见嘛。”
林卓果然十分木讷，缺乏快速应变的能力，一时间根本无法解释我的身份，便只好回避这个问题，只介绍说，“这是梅眉，从C市过来，顺便来看看我。”
康亚看着我，伸手过来，我只好和他握握手。“C市果然出美女，名不虚传啊。美食也是天下有名，我们这里是比不上的。我订了一家刚开张的酒楼，梅小姐一定要赏脸吃个饭，老林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们俩比兄弟还亲呢。”
康亚一来，林卓就几乎不出声了。他一个人滔滔不绝地说了一阵，然后自去结了帐。我说想到河边走走，他俩立刻同意了，然后我们三人来到河边。
我取出相机，“林叔叔，照几张照片吧。”林卓点头，我给他拍了些单人照，又给他和康亚拍了合影，最后康亚给我俩拍了几张合影。
“林叔叔，等会儿进了城，我们先去找个地方把照片打出来。”康亚连声答应，他十分奇怪我和林卓的关系，因为从来没有听说过他和C市有什么联系，突然我就冒了出来。可是要想把这事解释清楚，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林卓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我们进城把照片打印出来，我分发给他俩，然后我们去了酒楼。康亚先要了一瓶高度白酒，看来他很熟悉林卓的嗜好。林卓果然能喝，而且我发现他喝了酒以后就变得话多起来，他不停地喝着，康亚也觉得不对劲。其实他是太高兴了，高兴的不能自已。最后他喝的烂醉如泥，我只听到他不停地说着，“你们还年轻，我已经完了。”然后象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我和康亚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康亚叫来服务员，好歹把林卓弄上他的车，又把林卓的车寄放在酒楼停车场，说好次日来取。他先开车送我回去，一路上我感觉到他微微叹着气，气氛十分压抑。
到了学术交流中心的门口，他停下来，我背着包下了车。康亚也跟着下了车，他想了一会儿，很谨慎地对我说，“梅小姐，我不知道你和林卓是什么关系，但是今天公司里的人一给我打电话，我就立刻赶来了。他今天表现特别反常，我从来都没有见他喝醉过，也没有见过他这么失态，听说他在公司里还和你争吵起来，他是从来不和人发生任何争执的，老实说，他这样的好人在地球上已经是濒临灭绝的珍稀动物，我决不能让他受到任何伤害，不知你能不能理解。”
康亚把我看成什么人了，也难怪他觉得不可思议，林卓是不和任何女人来往的，却和我呆在河边幽静的小茶楼喝了一天茶，又在酒楼里酩酊大醉，换了我也会觉得怀疑和难以置信。而且说实话，康亚根本就不了解林卓，他眼中的林卓只不过是所有人眼中的林卓而已，眼下他还十分担心怎么把林卓送回去，他也害怕李玉玲，那个可怕的女人实在不好应付。
“康总，你放心，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我全明白。我会想办法说服他从目前这样的状况中解脱出来，他善良得已经太没有原则性了。”我这么说，其实心里根本没有任何想法，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和林卓一样的懦弱，遇到这样的情形，我也一筹莫展。
康亚勉强笑了笑，我知道他根本不相信我的话，“是的，他就是太没原则性了，跟东郭先生似的，总有一天，被蛇吃了他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