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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粱 下部 》-1 [17]

By Root 271 0
竟然有着坚强的意志,在兄长身后登基之初他便试图以卵击石撼动西家地位,当然他没有成功,由于性烈体弱数次较量之后便呕血数升一命归天,包括西后在内的所有人都未曾料到他会死得如此突然,所以下一任王位人选便成为一个未知。
按照安槐例律,若是王上生前未立传位遗诏那么他的长子便是顺序继承人,但有父若此西后无论如何也不想立他青出于蓝的儿子东园怀为王,但那时西家尚未有能力自立为王,故而仍须在东园族内找一个傀儡出来。选来选去几经争议考察,西后最后相中了东园世纬的次子东园悦。
东园悦是东园世纬正妃所生,虽然年龄比东园怀小,但东园怀是庶出,所以认真计较起来王族老臣们也说不出什么,而最重要的是比起兄长的霸气天成东园悦生性斯文懦弱不堪一击。其实不能说西后识人不准,东园悦的性子心智的确不如他的大哥来得硬朗多谋锋芒咄咄,然而她没有算计到东园悦身边的那个自小伴读南修南慎初。
直到连续的软钉子撞下来西后才开始重新估量情势,目标一锁定她便想出个一石二鸟的策略,派了当时刚刚正式承继封号不满两年的南修北上讨伐胡虏,原指望他兵败之日便是南王覆灭西王独霸天下之时,却不料北地一战非但没能如愿以偿地抓着南王把柄,反而教南慎初得着了蓄势反击的机会,与此同时这一边的东园悦又依照他的指点重用了东园怀,两下夹击也就几年功夫西家便大势渐去,但是局势明朗以后被册封为绶王的东园怀也已是野心毕露,事实上他从未掩藏过自己南面为王的意图,与西家斗法的过程中他就曾经多次出面招揽南慎初。
“但是我们王爷认为绶王性子太过霸烈行事往往极端偏激做了大王当不是百姓之福,所以在天下大定以后他便开始帮着大王弹压以东园怀为首的王族势力,东园怀当然不甘臣服,然而屡次冲撞都没能讨着好处,就拿他逼大王削我们王爷军职来说,因为绶王的确在大王坐稳江山的过程中出过死力,加上他手中身侧有不少期间积累下来的权势,所以大王不敢硬顶,于是我们王爷便将计就计谏议大王索性废了大都督一职,闹得绶王空欢喜一场。”翔儿说到此节时歆儿接口,他是从第三天开始随着翔儿过来串门的,往往带着两册坊间的戏文坐在一角细读,时不时还哼上两句,调门儿有点象现代华人社会的昆曲,悠扬婉转好似翔儿叙述的背景音乐,不过每当翔儿说到他感兴趣的地方他也会停下哼吟抢过去往下说,不愧是戏子出身每每声情并茂听得卢若铭津津有味,而翔儿一到他开说便会专注棋谱百事不问。
大都督的职权一分为三以后,安槐的军权便分在了执政司执政、监政司监政、兵部首侍及其大将军手中,国中只有王上一人有权单方面任意调派各地军备,其余诸人则需互为牵制共同进退,这种情形下哪怕绶王酬以国玺也很难一下收买所有的人。这以后南王又将近卫军编制从京畿御林军中给剥离了出来,虽说是一众官宦子弟,但真要朝中有变也不失为一个可以策应的力量。
“但你不要以为绶王会束手就缚,事实上利用王族子弟服兵役的惯例他在不少地方的守军中都培植有自己的势力,比如在北疆昆蔽重镇的守军中他便能做到一呼百应。”随着时日增加,加入这种闺阁议论的人渐渐增加,这一日是旋儿插的口,他日常爱做的事情是刺绣,纤长的十指灵巧轻柔,做出的花色几可乱真,原本他正在指点苏儿绣一副春鸟图,听得歆儿说及朝中的兵权之争突然来了兴致,停手举目接下了话题,卢若铭惊讶地发现他一直低眉敛目的温婉神态中竟隐含着一股激越之气。
“喂,大家按顺序说,不然铭儿会听得糊里胡涂。”
“放心,你金针女侠的那一截我是绝对不会错过的。”借着翔儿自棋谱间抬头发话歆儿揶揄了旋儿一句,旋儿也不着恼,微微一笑重又埋首绣品。

三十四

在两位世子受王上嘉赏进入御林军的时候,南王正在着手近卫军的改革,打算将原先华而不实的贵族子弟兵淘炼成一支真正可以进退攻守的宫廷禁军,对此绶王当然十分忌惮,之前已经谋划了许多策略暗中阻挠,而刻制二人偏偏又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进了御林军,东园悦的本意自然是想助南王一臂之力,然而他有些操之过急了,正当南王思考着如何应对这个局面时,南制再次闯了大祸。
也许是因为熟悉,一众侍妾专门捡了与他们相关的事情来叙述,相信南刻南制的冒险经历绝不仅限于“女人”,不过从中倒也的确可以了解不少这两人冲动好胜的个性。
就在南王安排让南刻南制仍就回转近卫军负责一部分改制操练工作以暂避绶王锋锐的时候,南制却在街头同绶王一势发生了正面冲撞,这次的导火索是蕤儿。
蕤儿本姓鞠,家中所开酒肆在京城小有名气,因为父母年纪大了,而一个弟弟又还幼小,他很早就开始在店里帮忙,当卢沽酒的同时无师自通了一手出神入化的调酒技艺,每日里只专注于勾酿调兑很少与客人调笑,于是随着酒香远扬他少有辞色的冷艳声名也被好事之徒给传播开来,日益云集的客人中既有慕酒名而来的也有慕美名而来的。
绶王也是个好酒贪杯之人,在鞠家酒坊微服吃了几回酒以后便动了将人据为己有的念头,但是派人说了两回都被鞠蕤的父母给婉言回绝,借口是蕤儿早已定亲,打算过了17就完婚成礼,小家小户实在不敢高攀贵人,其实是他们不愿自己的独生女儿被人买了去做个侍寝的酒奴。
其实以绶王的身份并不需要做那些个抢男霸女的勾当,他派去的说客若是据实回禀东园怀自持身份也未见得会对个小小酒家干出些什么,然而他委托办理此事的那人却是个狗奴才,一心一意想通过这件事博得主家犒赏,是以出手异常狠毒,先是着人阉了鞠蕤媒妁之言的未婚夫,结果年青人不堪其辱一命呜呼,跟着又三天两头上门恫吓,扬言鞠蕤不从便将灭他满门。
“可怜蕤儿纵然有心殉节也不敢不顾父母幼弟的身家性命,出门的那天真是愁云惨雾,哭得气断声噎。”歆儿述说的时候众人面上都有着感同身受的悲哀情绪,那一刻卢若铭发觉只得他一个有着完全的局外听众心理,或许是因为幼年的遭际令他心性凉薄,也或许是因为时日尚浅,所遇所闻又委实太过离奇刺激,他还无法认此异乡作故乡,很多时候他甚至怀疑自己有没有可能真正融入这个时代,毕竟辽阔深远的文化差异跨越起来难度很大。
蕤儿上轿的那一日正赶上南制带着刚到手的苏儿呼朋唤友前去吃酒,他们兄弟原也是这里的常客,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后,不仅立即率众打散了迎亲的队伍,而且因为激愤还失手将绶王的那个狗奴才给活活打死。
“所谓打狗还得看主人,更何况绶王早就对南王虎视眈眈,第二日大王便再次接到讼告南王目无法纪纵子行凶的折子,虽说是绶王家的奴才仗势欺人在先,然而到底不应由制世子出手惩戒。”
“那又怎样?什么叫做应该?难不成蕤儿就合该被人弄死丈夫强逼为奴?”听歆儿说到此处旋儿又再抬头插话,眼神间的凌厉让卢若铭颇觉惊心。
“你以为这是你的江湖?动辄歃血为盟或是一刀两断?这可是朝廷政事!不懂别瞎掺和。”歆儿不悦地冲他瞪眼睛,旋儿倒是好脾气得紧,摇头微笑着收敛了锋芒重又执笔描摹起一副绣图来。
“为着平衡事态大王只好削了制世子的裨将军之职,而咱们王爷也被迫退了一步请求将两位世子调离京畿远赴各地军据受军旅冶炼。辗转经年遍尝风霜幸亏北方套虏鬼族侵扰……”
“什么叫幸亏?刚还说别人不懂,我瞧你自己才不懂呢,那叫以退为进知道不?咱们王爷是何等样人,营庭十三县朝廷想收回很久了,即便套虏鬼族不兴兵作乱,大王也迟早要下令讨还,世子若非一早在各处历练如何能如此轻易立下赫赫战功。再说了若不是刻世子南来北往各处奔波又怎能碰上你呢?”被刚刚旋儿的疾言厉色惊动,翔儿暂时由棋谱中抬起头来。
“讨厌翔儿,我不说了。”被翔哥儿调侃得面红耳赤,歆儿赌气不再说话,一段时间相处卢若铭已经习惯这类闺阁闲趣,只不过他从不参与,因为那太过女性化,下意识里他是有些害怕会被同化。
其实听了这些叙述,卢若铭发觉这几个所谓内眷的男性女孩子个个见识不凡,不仅将一系列钩心斗角的朝廷权争表达得切中肯綮而且分析也颇为深刻全面,不过身在南王府耳濡目染的多些政治觉悟也不算什么奇事。
歆儿的忸怩不语令屋内沉静下来,卢若铭也不催促,时至今日他已经察觉到这些人是在刻意让他多了解南府的人事,其真正的目的他还不是很清楚,但是事在人为,至于说如何应用这些信息那可就由不得别人了。
歆儿的经历是由翔哥儿说出来的。

三十五

嘉凝画舫是嘉漾歆自小学艺生活的戏班,廿多人以一艘双层画舫为家随波逐流,每到一处热闹地界便会靠岸驻扎唱戏谋生,数十年间也颇出过几位名角。嘉漾歆出道时他的同门大师姐嘉漾韵已是名扬四海,在嘉漾歆略略唱出些名堂的时候嘉漾韵便开始考虑退休,不仅因为她的年纪已大,还因为她有了一个两情相悦的意中人,戏子身世多半飘零无寄,是以大家得知嘉漾韵终身有靠都很替她高兴,阖班上下齐心协力地力图在最短时间里捧红嘉漾歆,因为他们中只有他有潜力取代师姐挑起当家花旦的大梁。
一心想成全师姐,很长一段时间嘉漾歆都很努力地练功演出,先天后天的因素相加他在短短半年里便声名雀起,眼见后继有人嘉漾韵终于安心出嫁。以娘家人自居,嘉凝画舫在新郎的家乡凉南镇搭台唱花会足足热闹了两个多月。
凉南位于覆颊水西岸最大支流胡苏河畔,隶属安槐的峤蒲郡,是个四方通衢的交通要隘,若是战事西来此地将是敌军北上攻击都城斯达的必经之地,是以历来都有重兵扼守。新郎官段干爽是镇中守军的军械教头,在当地颇有人缘,又因为早年四海游历在江湖上小有威名,所以听闻他要迎娶色艺双绝的嘉漾韵为妻一时贺客云集,而刻制兄弟当时正好也在当地军据挂职,适逢其会,自然免不了凑热闹一睹新娘姿容,连带着也听了不少场嘉漾歆的堂会,对他的烈女贞妇扮相南刻可说百看不厌。
所谓乐极生悲,一场变量便发生在花会的最后两天。那一晚为了与自幼相依为命的戏班老少话别,嘉漾韵与新婚丈夫以及剩下的为数不多的一众宾朋在画舫吃所谓的回门宴,梨园江湖原本心性相投,所以人人情绪激动,很快便太半烂醉,以至于大火烧起来以后竟然除了嘉漾歆以外没有一个人生还。而嘉漾歆幸免于难的原因是他酒后燥热偷偷下河戏水,说来侥幸,若非那场大火刺激了他,只怕他会因为酒醉溺死。
官府的调查结果很快出来,说是船上众人酒后迷醉没有注意灯油火烛结果引火烧身,但是嘉漾歆对此并不信服,仗着满腔悲愤不管不顾地连续三次击鼓鸣冤,被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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