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 下部 》-4 [17]
，永难忘。
“孜莱已经缒上他了，您放心，他今晚出不了格，等明日我们再帮您好好审审他就是。”
旋儿果然是误会了，他懒得分辨，索性倚在车内软垫上闭目养神，天色已晚，宽宽怕是已经等不及出来寻他了吧。
“怎么又停下不走了？旋儿，时候不早了，”
“我已通知驿馆，我们今夜会迟归。”说话的是神出鬼没的孜莱。
“为什么？”面上已现不虞之色，卢若铭耐着性子发问。
“捉奸！我倒要看看这一回他还有什么话说！”
听她语气里咬牙切齿的恨铁不成钢意味，卢若铭有些哭笑不得，这真叫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但知她性子执拗，便也只好随她去。等得不耐他轻轻掀开窗帘，发觉他们正停在一处僻静的后街，隔了两个路口的合味楼灯火正通明。又过了一阵子，当他已经不耐烦到想出声抗议的时候，才看到那个脂粉簇拥下的高大身形从楼里踉跄而出。以为孜莱立刻会有所行动，他赶紧寻思呆会儿该如何相见，谁知南制却一边往前走一边以言辞动作迅速打发着身边的莺莺燕燕，等走到那条街的尽头时，便已只剩下他一个人独自继续往夜色深处行去，有些不稳的身影显得臂弯间的两只大酒坛分外突兀。
马蹄车轮在青石路面上敲碾着缓缓而行，不知要去哪里，卢若铭沉住气没再发问。路上孜莱下了趟车，回来后马车便开始沿着修葺平坦的山道上行，又走了许久方才停下。被扶下马车，他发现他们已行至沛稽城的高处。一个飞檐雕梁的亭阁倚山临水而建，位置正好扼在水弯处，视野间沛山稽水魅影迷离。
但卢若铭并没有心情欣赏山水风光，一边挂念驿馆里的孩子们，一边紧张这场躲不开的相逢，他有些恼火地东张西望了一番，很快便随着孜莱旋儿的目光发现了位于水弯另一边山腰处的目标。
南制，独自一人立在一块突起在山壁外的大石上，因为地势略低于他们的置身之地，所以卢若铭可以很直观地看见他的一举一动，溶溶的月光下飞扬的夜风里，那个仰头痛饮的身影让他无端联想到对月长嚎的孤狼。
29
“他已经醉倒，你们是否可以放我回去了？”没过多久南制便掷出空酒坛仰面朝天地躺在了山石地上，见他不再有动静卢若铭冷冷地发问。
“酒量怎么变得这样浅？不行，我要去看看。”仿佛没听见他的话，孜莱顾自喃喃。
“孜莱，要去你尽管去，但我要回去了，已快三更，我累了。”说完卢若铭便直接往马车走去，不待别人跟上他便厉声对车夫下令，“回驿馆！”
不出所料孩子们都没睡，看着困得东倒西歪的真真宛儿，卢若铭心疼地责备宽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叫妹妹睡觉。”
“不怪大哥，娘亲，是我们自己坚持要等您和爹爹的。爹爹呢？他没回来吗？”
“明天，他怕吵着你们，说明天再过来，别愣着了，小珂，快去放水呀！宽宽，有话明天再说，娘想睡了，你也休息吧。”
快刀斩乱麻，卢若铭哄睡孩子自己也跟着一夜无梦。
“娘亲，原来您骗我们，爹爹已经回来了，只是醉得厉害，这会儿还没醒呢，呵呵，呆会儿我俩会和大哥一起帮您说他的，大哥你听见没？”
“男人喝点酒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还小，不懂这个。”
“大哥，你不许看不起我们。”
“就是，姑姑说过男人喝酒可以，但不可以贪杯买醉。娘亲，大哥重男轻女呢。”
“好了，别闹了，真真，吃饭扶碗，宛儿，糈糕还要不要？”
“娘亲，听姑姑说爹爹身子好象不大好呢，不知严不严重。”
“宽宽，你姑姑是杏林国手，你别瞎担心，来，既然你爹还睡着，就索性让他好好歇歇，上午陪娘逛逛市集可好？真真宛儿要不要跟娘一道？”
“不，我们想在家陪爹爹，让大哥陪您吧。”
“宽宽？”
“好吧，不过我想早点回来。”
但是等他们下午从市集返回，南制依然没有醒，面对孜莱凝重的神情卢若铭只表面文章地说了句“还没醒吗？宽宽去瞧瞧你爹。”之后，便径自回屋补眠。
“娘亲，您救救爹爹，娘亲──”被真真宛儿突如其来的哭叫声惊醒时天色已黄昏。
衣衫不整地被女儿们拉到南制床前，卢若铭吃惊地看见那个一向龙精虎猛的人正毫无生气地沉睡着，唇色灰败，眼圈乌黑，但消瘦的面颊却可疑地泛着红色。
“孜莱？”避开儿子焦虑期盼的眼色，卢若铭探询地问向孜莱。
“陛下之前受过伤，没有好利落，”
“娘亲，姑姑说只有您能救爹爹，娘亲──”
孩子的哭叫，孜莱明显的避重就轻，卢若铭突然烦躁起来：“宽宽，带妹妹们去吃晚饭，我要同你们姑姑谈谈，之后我会去叫你们的。旋儿，替我看顾一下孩子们。”
虽然不情愿，但到底没敢拂逆，卢若铭偶尔的严厉对孩子们有着很强的震慑作用，宽宽乖乖地领着俩个妹妹出去了，旋儿也跟着奉命离去，明显欲言又止。
“现在你可以直说了，他究竟怎么了？”
“陛下身上有许多旧伤，内外都有，伤得都不很重，但听说他每次都不肯配合治疗彻底，所以积伤成屙。加上他经常会如昨夜那般无度纵饮，以至于身体变得异常疲弱，本来这也不算难治，只需药石补给适当调养就可以慢慢复原，但问题是他的身体还同时存在另一个，另一个麻烦，”介绍病情时孜莱一直面向床塌上的南制，突然的吞吐间隙，她迅速地瞥了眼卢若铭便又低下头接道，“事实上，陛下，陛下这些年一直在禁欲，可是，他的体质并不适合长期抑制大欲，但他看来一直都在用内力勉强自己。如此的身心相悖极耗心神，于是一方面身体积弱衰颓，另一方面又积焰喷张，整个人就仿佛烈火干锅一般被炙烧，而且已经很长时间了。他这样昏睡是因为昨夜醉后受风，寒炽相煎引起了多疾并发，极之凶险。如果，如果我此刻用药物调补他的元气，就会益发滋长他本已十分旺盛的内火，而他的血脉经络这些年已被熬煎得十分脆弱，此刻恐怕再难抵受变本加厉的焚烤，届时如果强行压制就极有可能走火入魔断经伤脉危及性命，但如果不调补元气，以他此刻的虚弱恐怕很难熬过这场急症，所以，所以只有在助他泄尽内火大欲的同时用药，方能奏效。”费力地说至此处，孜莱突然俯身跪倒在卢若铭脚下，“陛下禁欲缘于娘娘，此刻再无他人可解陛下此症，求娘娘怜恤陛下的一念之痴，救救他。”
“是你教真真宛儿去求我的？”
“不，我不是故意的，因为诊脉情急，我无意间自言自语被他们听见的，”急急辩白孜莱深深叩首，“娘娘，我知道您对当年的事情始终耿耿于心不得释怀，但那件事的主施者是我，若没有我他们想不到也得不到办法，所以，求娘娘看在孩子们的份上发发慈悲，若得援手孜莱定当引颈就戮以赎前愆。”
冷冷看着跪在脚下的孜莱，卢若铭良久没有说话。这些年，这个曾经果敢靓丽的女子就如同一枚被遗忘在枝头的果实般渐渐风干枯萎，四十出头的年纪已是形销骨立枯瘦干瘪，只得一双曾经的明眸火烈依旧，仿佛她全部剩余的生命都在那里做最后的燃烧。
慢慢地，卢若铭吸气吐声，字字如刀：“以赎前愆？你们活着的时候对我干尽坏事，现在又想以死来求取我的宽恕好帮助你们死后上天堂？不不不，你们休想！”看着孜莱震惊抬头，看着她眼里漆黑的绝望与挣扎，卢若铭笑得锥心刺骨，“你，还有床上的那一个，你们扮出这份可怜相给谁看？我吗？孜莱，你只要一帖药我就会乖乖就范，被强暴一次与被强暴千次在你心中根本没有区别，你又何苦如此大费周章！”
“孜莱，你出去吧。”不知何时醒来的南制突然出声，深邃的眼眸停留在卢若铭的面上经久不移。
“不！不可以！陛下！不可以！南制！”
孜莱仓惶凄切的声色动作终于拉回了南制的眼光：“为什么不可以？孜莱，你已经尽力了，我想，我们都已经尽力了。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出去吧，孜莱，别叫人打扰。铭儿，你也去吧。”
30
南制沉稳和睦的语气笑容是卢若铭从未见过的，该时该刻他突然意识到了岁月留痕命运足迹，无论性情心境还是容颜气质，经过这些年，所有人都已不复当初模样，包括他自己。眼见着孜莱掩面奔出，他，终于没有跟上。
床榻上南制安静地合目而卧，屋中飘逸着熟悉的木叶清芬。
“没用的，南制，我们都很清楚，那些过去，不可能一笔勾销。”移步坐入离床略远的墙边椅中，卢若铭长长叹了口气，再开口时语调已经平和下来，“尽管这些年，你们一直在以自己的方式忏悔，而我也在以自己的方式向你们报复，但是，即便有一天我们之间可以真正做到恩怨两清宽容和解，你们一直追寻渴望的对你们的爱情也绝无可能出现在我的身上。爱与恨是情感的两个极端，宽恕够不到那么远。”床上的南制似是对他的表白无动于衷，但他依然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说了下去，“只不过，这世上也并非只得爱情一种情感方式吧，你除了是一个渴望得到原谅与爱意的男人以外，还是孩子的父亲，军队的统领，天下的君王。正如，我不仅仅是个被强奸凌辱不男不女的囚徒，还是孩子的母亲，你们的政务搭档，天下的王后一样。无论是否心甘情愿，不同的角色终须承担不同的责任背负不同的情感，或许我们无法心平气和地把每一样都做到最好，但是，我们至少应该避免顾此失彼。事情本身虽然源于个人恩怨，然而发展至今已经远远不是我们之间的你死我活就可以一了百了的了。你现在这个样子算什么呢？赌气？任性？策略？心灰意冷？还是落荒而逃？抑或在你的眼中，生命的全部意义就只在于对爱情的执着对输赢的追究？为此，连天下百姓的命运，亿万生灵的福祉，甚至是自己孩子亲人的关爱，都可以罔顾可以扭曲可以放弃？！如果真是如此，你们的父王天上有灵地下有知，见到自己深爱的孩子居然成长为这样一个浅隘胸襟短小抱负的男人，不知会怎样的失望伤心。南制，你──，南制！我的天，南制──”说到情动处卢若铭抬头想要探究南制的反应，入目所及的竟是大股的鲜血正自南制的七窍喷出，最初的震惊过后他想起了方才孜莱所言，终于忍不住趋身床前。
“铭儿教训得是，我已知错，你去唤孜莱进来吧。”
看着他鲜血淋漓下的镇静，卢若铭有些动容：“叫她进来有用吗？”
“可是我不想再强迫你，事实上我已不想再强迫任何人了，包括我自己。”南制摇头，眼中汹涌而出的不仅有血还有与鲜血同样色泽热度的情感。
在伸手探摸到他坚挺火烫的下身之后，卢若铭真正相信了孜莱的话，在那一刻他做出了一个决
“孜莱已经缒上他了，您放心，他今晚出不了格，等明日我们再帮您好好审审他就是。”
旋儿果然是误会了，他懒得分辨，索性倚在车内软垫上闭目养神，天色已晚，宽宽怕是已经等不及出来寻他了吧。
“怎么又停下不走了？旋儿，时候不早了，”
“我已通知驿馆，我们今夜会迟归。”说话的是神出鬼没的孜莱。
“为什么？”面上已现不虞之色，卢若铭耐着性子发问。
“捉奸！我倒要看看这一回他还有什么话说！”
听她语气里咬牙切齿的恨铁不成钢意味，卢若铭有些哭笑不得，这真叫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但知她性子执拗，便也只好随她去。等得不耐他轻轻掀开窗帘，发觉他们正停在一处僻静的后街，隔了两个路口的合味楼灯火正通明。又过了一阵子，当他已经不耐烦到想出声抗议的时候，才看到那个脂粉簇拥下的高大身形从楼里踉跄而出。以为孜莱立刻会有所行动，他赶紧寻思呆会儿该如何相见，谁知南制却一边往前走一边以言辞动作迅速打发着身边的莺莺燕燕，等走到那条街的尽头时，便已只剩下他一个人独自继续往夜色深处行去，有些不稳的身影显得臂弯间的两只大酒坛分外突兀。
马蹄车轮在青石路面上敲碾着缓缓而行，不知要去哪里，卢若铭沉住气没再发问。路上孜莱下了趟车，回来后马车便开始沿着修葺平坦的山道上行，又走了许久方才停下。被扶下马车，他发现他们已行至沛稽城的高处。一个飞檐雕梁的亭阁倚山临水而建，位置正好扼在水弯处，视野间沛山稽水魅影迷离。
但卢若铭并没有心情欣赏山水风光，一边挂念驿馆里的孩子们，一边紧张这场躲不开的相逢，他有些恼火地东张西望了一番，很快便随着孜莱旋儿的目光发现了位于水弯另一边山腰处的目标。
南制，独自一人立在一块突起在山壁外的大石上，因为地势略低于他们的置身之地，所以卢若铭可以很直观地看见他的一举一动，溶溶的月光下飞扬的夜风里，那个仰头痛饮的身影让他无端联想到对月长嚎的孤狼。
29
“他已经醉倒，你们是否可以放我回去了？”没过多久南制便掷出空酒坛仰面朝天地躺在了山石地上，见他不再有动静卢若铭冷冷地发问。
“酒量怎么变得这样浅？不行，我要去看看。”仿佛没听见他的话，孜莱顾自喃喃。
“孜莱，要去你尽管去，但我要回去了，已快三更，我累了。”说完卢若铭便直接往马车走去，不待别人跟上他便厉声对车夫下令，“回驿馆！”
不出所料孩子们都没睡，看着困得东倒西歪的真真宛儿，卢若铭心疼地责备宽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叫妹妹睡觉。”
“不怪大哥，娘亲，是我们自己坚持要等您和爹爹的。爹爹呢？他没回来吗？”
“明天，他怕吵着你们，说明天再过来，别愣着了，小珂，快去放水呀！宽宽，有话明天再说，娘想睡了，你也休息吧。”
快刀斩乱麻，卢若铭哄睡孩子自己也跟着一夜无梦。
“娘亲，原来您骗我们，爹爹已经回来了，只是醉得厉害，这会儿还没醒呢，呵呵，呆会儿我俩会和大哥一起帮您说他的，大哥你听见没？”
“男人喝点酒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还小，不懂这个。”
“大哥，你不许看不起我们。”
“就是，姑姑说过男人喝酒可以，但不可以贪杯买醉。娘亲，大哥重男轻女呢。”
“好了，别闹了，真真，吃饭扶碗，宛儿，糈糕还要不要？”
“娘亲，听姑姑说爹爹身子好象不大好呢，不知严不严重。”
“宽宽，你姑姑是杏林国手，你别瞎担心，来，既然你爹还睡着，就索性让他好好歇歇，上午陪娘逛逛市集可好？真真宛儿要不要跟娘一道？”
“不，我们想在家陪爹爹，让大哥陪您吧。”
“宽宽？”
“好吧，不过我想早点回来。”
但是等他们下午从市集返回，南制依然没有醒，面对孜莱凝重的神情卢若铭只表面文章地说了句“还没醒吗？宽宽去瞧瞧你爹。”之后，便径自回屋补眠。
“娘亲，您救救爹爹，娘亲──”被真真宛儿突如其来的哭叫声惊醒时天色已黄昏。
衣衫不整地被女儿们拉到南制床前，卢若铭吃惊地看见那个一向龙精虎猛的人正毫无生气地沉睡着，唇色灰败，眼圈乌黑，但消瘦的面颊却可疑地泛着红色。
“孜莱？”避开儿子焦虑期盼的眼色，卢若铭探询地问向孜莱。
“陛下之前受过伤，没有好利落，”
“娘亲，姑姑说只有您能救爹爹，娘亲──”
孩子的哭叫，孜莱明显的避重就轻，卢若铭突然烦躁起来：“宽宽，带妹妹们去吃晚饭，我要同你们姑姑谈谈，之后我会去叫你们的。旋儿，替我看顾一下孩子们。”
虽然不情愿，但到底没敢拂逆，卢若铭偶尔的严厉对孩子们有着很强的震慑作用，宽宽乖乖地领着俩个妹妹出去了，旋儿也跟着奉命离去，明显欲言又止。
“现在你可以直说了，他究竟怎么了？”
“陛下身上有许多旧伤，内外都有，伤得都不很重，但听说他每次都不肯配合治疗彻底，所以积伤成屙。加上他经常会如昨夜那般无度纵饮，以至于身体变得异常疲弱，本来这也不算难治，只需药石补给适当调养就可以慢慢复原，但问题是他的身体还同时存在另一个，另一个麻烦，”介绍病情时孜莱一直面向床塌上的南制，突然的吞吐间隙，她迅速地瞥了眼卢若铭便又低下头接道，“事实上，陛下，陛下这些年一直在禁欲，可是，他的体质并不适合长期抑制大欲，但他看来一直都在用内力勉强自己。如此的身心相悖极耗心神，于是一方面身体积弱衰颓，另一方面又积焰喷张，整个人就仿佛烈火干锅一般被炙烧，而且已经很长时间了。他这样昏睡是因为昨夜醉后受风，寒炽相煎引起了多疾并发，极之凶险。如果，如果我此刻用药物调补他的元气，就会益发滋长他本已十分旺盛的内火，而他的血脉经络这些年已被熬煎得十分脆弱，此刻恐怕再难抵受变本加厉的焚烤，届时如果强行压制就极有可能走火入魔断经伤脉危及性命，但如果不调补元气，以他此刻的虚弱恐怕很难熬过这场急症，所以，所以只有在助他泄尽内火大欲的同时用药，方能奏效。”费力地说至此处，孜莱突然俯身跪倒在卢若铭脚下，“陛下禁欲缘于娘娘，此刻再无他人可解陛下此症，求娘娘怜恤陛下的一念之痴，救救他。”
“是你教真真宛儿去求我的？”
“不，我不是故意的，因为诊脉情急，我无意间自言自语被他们听见的，”急急辩白孜莱深深叩首，“娘娘，我知道您对当年的事情始终耿耿于心不得释怀，但那件事的主施者是我，若没有我他们想不到也得不到办法，所以，求娘娘看在孩子们的份上发发慈悲，若得援手孜莱定当引颈就戮以赎前愆。”
冷冷看着跪在脚下的孜莱，卢若铭良久没有说话。这些年，这个曾经果敢靓丽的女子就如同一枚被遗忘在枝头的果实般渐渐风干枯萎，四十出头的年纪已是形销骨立枯瘦干瘪，只得一双曾经的明眸火烈依旧，仿佛她全部剩余的生命都在那里做最后的燃烧。
慢慢地，卢若铭吸气吐声，字字如刀：“以赎前愆？你们活着的时候对我干尽坏事，现在又想以死来求取我的宽恕好帮助你们死后上天堂？不不不，你们休想！”看着孜莱震惊抬头，看着她眼里漆黑的绝望与挣扎，卢若铭笑得锥心刺骨，“你，还有床上的那一个，你们扮出这份可怜相给谁看？我吗？孜莱，你只要一帖药我就会乖乖就范，被强暴一次与被强暴千次在你心中根本没有区别，你又何苦如此大费周章！”
“孜莱，你出去吧。”不知何时醒来的南制突然出声，深邃的眼眸停留在卢若铭的面上经久不移。
“不！不可以！陛下！不可以！南制！”
孜莱仓惶凄切的声色动作终于拉回了南制的眼光：“为什么不可以？孜莱，你已经尽力了，我想，我们都已经尽力了。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出去吧，孜莱，别叫人打扰。铭儿，你也去吧。”
30
南制沉稳和睦的语气笑容是卢若铭从未见过的，该时该刻他突然意识到了岁月留痕命运足迹，无论性情心境还是容颜气质，经过这些年，所有人都已不复当初模样，包括他自己。眼见着孜莱掩面奔出，他，终于没有跟上。
床榻上南制安静地合目而卧，屋中飘逸着熟悉的木叶清芬。
“没用的，南制，我们都很清楚，那些过去，不可能一笔勾销。”移步坐入离床略远的墙边椅中，卢若铭长长叹了口气，再开口时语调已经平和下来，“尽管这些年，你们一直在以自己的方式忏悔，而我也在以自己的方式向你们报复，但是，即便有一天我们之间可以真正做到恩怨两清宽容和解，你们一直追寻渴望的对你们的爱情也绝无可能出现在我的身上。爱与恨是情感的两个极端，宽恕够不到那么远。”床上的南制似是对他的表白无动于衷，但他依然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说了下去，“只不过，这世上也并非只得爱情一种情感方式吧，你除了是一个渴望得到原谅与爱意的男人以外，还是孩子的父亲，军队的统领，天下的君王。正如，我不仅仅是个被强奸凌辱不男不女的囚徒，还是孩子的母亲，你们的政务搭档，天下的王后一样。无论是否心甘情愿，不同的角色终须承担不同的责任背负不同的情感，或许我们无法心平气和地把每一样都做到最好，但是，我们至少应该避免顾此失彼。事情本身虽然源于个人恩怨，然而发展至今已经远远不是我们之间的你死我活就可以一了百了的了。你现在这个样子算什么呢？赌气？任性？策略？心灰意冷？还是落荒而逃？抑或在你的眼中，生命的全部意义就只在于对爱情的执着对输赢的追究？为此，连天下百姓的命运，亿万生灵的福祉，甚至是自己孩子亲人的关爱，都可以罔顾可以扭曲可以放弃？！如果真是如此，你们的父王天上有灵地下有知，见到自己深爱的孩子居然成长为这样一个浅隘胸襟短小抱负的男人，不知会怎样的失望伤心。南制，你──，南制！我的天，南制──”说到情动处卢若铭抬头想要探究南制的反应，入目所及的竟是大股的鲜血正自南制的七窍喷出，最初的震惊过后他想起了方才孜莱所言，终于忍不住趋身床前。
“铭儿教训得是，我已知错，你去唤孜莱进来吧。”
看着他鲜血淋漓下的镇静，卢若铭有些动容：“叫她进来有用吗？”
“可是我不想再强迫你，事实上我已不想再强迫任何人了，包括我自己。”南制摇头，眼中汹涌而出的不仅有血还有与鲜血同样色泽热度的情感。
在伸手探摸到他坚挺火烫的下身之后，卢若铭真正相信了孜莱的话，在那一刻他做出了一个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