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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粱 下部 》-4 [15]

By Root 263 0
,但事到临头小家伙还是没忍住紧紧抱着母亲放声大哭,连带小寓他们也跟着抹起了眼泪,若非南刻帮忙他几乎放弃了整个出行计划。这一路走来,他在跟南刻通信时总会专门给孩子们涂上几笔,或是几句问候,或是说说沿路风景趣闻,也或者只是几笔带着卡通效果的抒情小画,南刻的回信中也每每都夹带着孩子们的亲笔回函,因为写字还不大利落,宣宣总是学着母亲涂鸦几笔表达想念,稚拙的笔触常常教卢若铭笑得牵肠挂肚。

而随行中的其它人,除了仓!有武林盟主之职在身要常常处理些公务,剩下的皆如出笼鸟兽般撒开了玩耍起来,热烈的活力连带卢若铭的心情也十分放松。边走边玩边打听南制的行踪,一行人因前日得到官方消息说南制现在甘棠南部的沛稽城一带,所以他们便直奔彼处而去。

这一日因为宽宽太急于赶路错过了宿头,所以他们的车队不得不继续前行,想在入更前抵达沛稽城郊的一个名叫芧集的村镇安顿,就在快到的时候他们遇到了出行以来的第一次劫匪。

当时卢若铭正好嫌坐了一天车闷气,战如旋便牵了马过来与他共乘,经过一处进村必经长满蒿草的坡地时,他们的车队被一伙儿黑衣劲装手持武器的人截住了去路。正因为一路无事而苦于没机会在母亲面前表现本领的南宽见状,立刻一马当先冲上前去。因为理解儿子的心态,也因为对己方的护卫力量很有信心,所以卢若铭并没有担心阻止,只是静坐在马背上拭目以待儿子的一显身手。谁知他预期的小规模武装冲突并没有发生,两句话的功夫双方就抱拳行礼打起招呼来,之后对方的头目不仅一口一个仁公子地恭敬称呼着,而且还令人前面带路将他们的车队一路护驾到了镇上,直到眼见他们一行人安顿完毕方才打马离去。

“夫人可知道这个仁公子称谓的来历?”因为共骑,一路上旋儿都在小声为卢若铭解答疑惑。

“不是因为他的名字?”

“当然不是,公子在外游历从不使用真实名姓,也绝少显露身份。”

“哦?那他在外叫什么?”

“他一般以卢生自称,说是借用您的笔名,反正也没人追究。您知道,公子武艺已尽得寒大人真传,但他在江湖上的名气却并非来自仗剑行侠,而是他的行事方法十分与众不同。”

“怎么个不同法?”虽然一向沉得住气,但因为事关自家儿子,卢若铭忍不住频频发问。

“他从不赶尽杀绝,哪怕对方十恶不赦悍不畏死,他也宁愿多费些力气将对方制住送交官府,然后还会帮着搜寻判罪的证据,且每次都是去而复回地追踪此事直到尘埃落地。”

“但是江湖上的争斗没有那么多是非黑白吧?”

“那是您不了解江湖。江湖自有江湖的规矩,依足规矩自然不用牵涉到官府,但公子惩治的多是各种损害武林、伤天害理的奸邪败类,所以久而久之仁公子的名号便被叫开了,这干人我估计就是曾得公子恩惠的旧相识。不过我听说仁公子出手的分寸只对一种人会例外,或许不伤性命,但却绝对要废了对方。”

“那些一定是觊觎他样貌欲对他无礼的家伙吧。”其实卢若铭只是基于对自己孩子的了解而就事论事,并没有什么感怀身世的意思,但是战如旋却显得十分尴尬,一时又找不到其它的话题只得沉默下来,而卢若铭则是想到了一个关注已久的问题也没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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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到宿地,赶了一天路的大伙儿颇有些人困马乏,于是很快便各就各位安顿下来,照看着眼睛已经睁不大开的真真宛儿洗漱上床后,卢若铭想起今日儿子的表现,决定在睡前过去表示一下嘉许鼓励的意思,因为,他知道他的意见对宽宽非常重要。

“夫人?这么晚了,有事?”

“仓爷辛苦。我想去同宽宽聊几句,他住西厢第二间对吧?”刚出门便迎面碰上了尚在巡视安防的仓!,卢若铭又记起了他一路上思索的那个问题。

“是的,夫人,但他这会儿不在。”

“哦?这么晚了,他还没休息?”

“他怕这芧集不太安生,带了晋远晋迈四处巡视一下,免得有什么突发变故。”

“芧集,我印象中这里盛产芧草,所以造纸业颇具规模,应该是个富庶地啊,怎么好象不大太平?”

“事情就出在这造纸上,”

“师兄,夜了,天凉,你们还想说话就进屋里来谈吧。”

“是否之前全国的作坊联合出的问题?”因为正想同仓!聊聊,卢若铭便随他们进屋落座拉开了话题。

“作坊联合本身并没有问题,事实上因为有工部直接出面监督着,所以此地的入股联合,筹资扩建,都进行得十分顺利,问题是出在了利益的分配上。”

“你是说涉及到了帮派势力?”

“对,所以这事我才知道得如此清楚。”为着整理思绪,仓!沉吟了一下方才续道,“因为芧草造纸利润丰厚,所以在!虞王朝时这一带的造纸业一直为当地的蝠帮所控制,他们按月向各户作坊收取一定的赀币,再由蝠帮出面定时定额向当地官府缴纳一笔银两权充税赋。”

“其实说白了就是同官府勾结中饱私囊罢了,受损的还不都是百姓国家。”

听见一旁的战如旋如此插口,卢若铭便就势引入了他一直想谈的问题:“仓爷,据我了解,一直以来江湖上许多大小门派都是以此种方式谋生的吧,不知这些年面对官府的全方位收束,你这个武林盟主可感觉到压力?”

“有,怎么没有?!您是不知道,好多次都闹得不可开交,若非崇赦陛下出面弹压…”

“旋儿。”听他谈及这事,旋儿忍不住大吐苦水却被仓!打断。

“但来自朝廷的弹压会更加增大你的压力吧?”

见卢若铭不依不饶,仓!便也不再支吾其词:“夫人,压力的确有,但是此事我们同陛下已经探讨得十分清楚,我们都同意您的观点。一国不可以有多个官府,税收必须统一直接地面向国库,否则便会滋养出一大批寄生虫,甚至是蛀虫恶虫损耗民生国力。我记得您在一篇文章中提到过,之所以有江湖帮派的坐大局面是因为政府不够强有力的缘故,百姓权益无法得到充分保障难免要托庇其它势力,一个国家一旦变成为多头多脑的怪物,势必会出现凭借武力或是黑金主宰权势的局面,那样一来这世上也就无所谓公理正义了。仓某虽然一介武夫,但这个道理还是省得的。事实上这些年,因为政务清明,官家勤谨,百姓已经有越来越多的方式谋生并维护自家的权益,所以大多数识事务的帮派都改弦更张做起了正当买卖,由于他们自身的基础和组织性,往往在经商方面很有些优势,这世上得陇望蜀贪得无厌或是好吃懒做的人不是没有,但若行政严明世风耿正便势必不得人心难成气候。”

手捂茶盏欲饮未饮,仓!停顿了片刻方才接道,“的确开始的时候压力是很大,有一阵崇赦陛下几乎日日枕戈待旦,您知道如果武林势力一旦失控,破坏力将是惊人的,不过近些年尤其是最近一年情况已经大为好转,朝廷恩威并施宽严有度外加宣传得力,国法高于家法行规的意识已渐渐深入人心,即便一向漠视律法自行其是的武林中人也不例外,象殿下那样的后起之秀更是自律甚严,长此以往不独武林江湖,恐怕这世上所有人事都会逐渐步入规矩章法。不过崇赦陛下并不满足现状,他常说,只有等这变革以律法以思想以习惯以规律存在的时候,这世界才不会再出现人为的胜衰轮回一劫一治,只有到那个时候,他才算实现了夫人您眼中的清平世界朗朗乾坤,也只有到那个时候,他才会停下来,同您同每一个人一起安享太平。”

好一个乌托邦的理想啊。印象里的仓!忠耿正直不善言辞,没想到竟是出口成章,而且还颇有些他卢若铭的风格,听上去好象很读过些他着写的文章书籍。只可惜,只要是人组成的世界就不可避免地会被人为的因素所左右,更何况还有许许多多的社会自然规律在其中起着牵制作用。不过,他并没有嘲笑他们乐观幼稚,因为,之前的很多年里,他自己也一直沉浸在这种理想化的世界里不肯抬头,若不是那场税制改革的变故,他还以为他正在走向并且已经接近成功。仔细品味着仓!避重就轻的言谈,再结合这一路行来的所见所闻,卢若铭真切感受到了一种别样的心惊。

当他在后宫提出种种所谓上利于国下利于民的国策时,他其实从没有真正设身处地地想到过,他们这些前沿人物会直接面对怎样的压力。不知道如今这种种令人欣慰的政绩成果进化文明中,他和他们谁花的力气更多谁的功劳更大?

“娘亲,娘亲,您在哪儿?娘亲,我瞧见爹爹了,娘亲,我…”

“嘘,宽宽,小声些,当心吵到别人。”正自出神静坐,宽宽一脸兴奋地闯进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他的思考。

“娘亲,原来官府今晚发动总攻,要一举荡平此间的江湖恶霸势力,娘亲,这次行动是爹爹指挥,娘亲,”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看着儿子兴奋得语无伦次,卢若铭疼惜地笑,“你爹有没有看见你?”

“没有,我只是远远看见了他们一群人而且是便服,怕他分了心神也怕暴露了他的身份,所以没有过去。”

“做得对,宽宽,今晚这镇上恐怕会有一番激战,我们不要添乱。仓爷,蝠帮盘踞此地已有多年,想必根深叶茂势力不小吧?”

“是的,但他们一向行事乖张,不得民心已经很久了,这事据我所知崇赦陛下早已开始筹划,江湖上也有不少人在出力襄助,刚刚路上碰到的那伙人估计就是前锋,真没想到我们适逢其会。夫人说得对,殿下,我们今晚只要小心自家门户别去添乱就好,陛下准备了这么久方才行动,想必已有十足把握,明天,我想明天大家就可以见面了。”

27

那一晚卢若铭并没有听见什么大的响动,他同两个双胞胎女儿一块儿睡得十分深沉,早上起来吃早饭时没有看见宽宽,因料想他是出门探寻父亲消息便也没有多问,等唧唧喳喳一刻不停的两个女儿吃饱喝足嚷着今日一定要骑一天马的时候,南宽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有些意外地扬了扬眉,卢若铭没有直接发问:“还没吃饭吧?来,有什么事吃饱了再说。”

欲言又止,南宽终于没说什么,坐在饭桌旁闷闷地吃起早饭来。

很明显儿子没有见着父亲,卢若铭坐在一边正想着待会儿怎么开解他的时候,刚刚跑去马厩挑马玩耍的真真宛儿一阵风般又冲进门来:“大哥,你见着爹爹怎么没告诉我们?娘亲,迈哥说他们晚了一步,爹爹打了胜仗又带人走了,娘亲,我们要去找爹爹,娘亲──”

被女儿扑上身又腻又揉,卢若铭觉得骨头再也硬不起来,扛了半天方才没有一叠声地说出好来,暗暗叹了口气他问儿子:“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没人知道,只知道他们不愿惊扰百姓,所以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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