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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 [7]

By Root 665 0
丢,索性下了马,反问道:“老国公识得这块玉牌?”

  “那当然!”安国公将玉牌紧紧握在手中,似是陷入了回忆,缓缓道,“二十多年前,这块玉牌本是我的!”

  此言一出,连明宗也大为惊诧,他举目看向润之,只见他眸光倏然一黯,似乎若有所思。

  老国公并没在意众人的反应,只是自顾自说了下去:“记得那年我接了家眷入京,那时我的勇儿不过三岁,夫人抱着他在车里玩。行经一处高山脚下时,有家人来报,说有人要劫车,可把我们给吓坏了。我大着胆子来到车队之前,想和劫匪打个商量。只见一条威风凛凛的大汉立在路当中,他容貌虽是普通,气概却着实不凡。而他身后有一位温雅秀丽的女子,怀中还抱着个小小的婴儿。我怎么看也不觉得他们有什么地方像是劫匪,于是上前一问,原来是我那家人胆小怕事,胡乱猜测。其实那夫妇二人拦住我们的车队,只是想问一下,我们一行中有没有十岁以下的男孩儿。因为他们的女儿生了重病,夫妇俩深爱女儿,怕她养不大,故此抱出来撞一门亲事……”

  润之蹙眉听着安国公之语,薄唇紧抿,脸色渐渐泛白,一抬眼却迎上了明宗审视的目光,他有些勉强地一笑,道:“确实有些地方民风如此,怕小孩儿养不活,就抱到大路上,找个年纪相仿、家境富贵的孩子定个亲,称之为‘撞亲’,据说如此,可以借亲家富贵之命,镇住孩子的福气,易于养活。”

  明宗收回目光,若有所思起来,只听那安国公续道:“那女孩儿虽说有病,可是长得是玉雪可爱,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简直是天地灵气之所钟。我和夫人一眼就喜欢上了,就让勇儿结了这门亲事,这块辟邪玉牌,本来是准备给勇儿戴的,那时就当作聘礼兼信物,送给那女孩儿了。那位夫人极是钟爱女儿,将玉牌挂上她的脖子之时颇有不舍之态,把女儿亲了又亲,道:”儿啊!娘只盼你能好好长大,能平平安安长大,别怪娘替你草草定了亲!但愿你将来的相公能配得上你…

  …“

  安国公回忆到此,不禁老脸一红,因为他那儿子——高勇,是朝野皆知的顽劣不堪。也因此,他一直想找个好媳妇,好收收儿子的心,可惜高勇娶的几个女子美则美矣,却没有一个才德品性上乘的,所以他才常常不由自主地想起当年那个满身灵气的女孩儿来。他又接着道:“当年我们与那一家三口分手后才发现,居然忘了问他们的姓名,连那女孩儿的名字也不知晓,只能言谈中猜测他们是武将世家。这二十多年来,我也曾多方派人寻访,只是实在对他们所知太少,一直不曾找到。想不到,今日这玉牌竟在徐相爷身上,,所以还请徐相爷告知老朽,到底这玉牌的主人——我那媳妇究竟是何人?”

  润之脸色冷沉,安国公从刚才的兴备中清醒过来,这才发现,不只是润之,连一旁的明宗脸色也十分难看,任鸿飞虽然事不关已,但看徐氏兄妹的冰冷刷白的脸色就可知事情的严重性,不由也收敛了好奇之心,神色凝重起来。

  润之掩口轻咳一声,将清湛而又冷淡的目光投向安国公:“老国公,若下官没有记错,世子早已于三年前纳了正室,侧室亦已经有了好几个了!”

  安国公老脸通红,分辩道:“我就勇儿这么一个儿子,不能一直不让他成亲啊……”

  润之冷冷地打断他:“老国公,您误会下官的意思了!下官的意思是:既然令郎已娶,未必当年那女孩子就未嫁,令郎已有娇妻美妾在怀,何必还在意当年行旅之中定下的一门亲事,大家都忘了它岂不是好!”

  安国公终于理会到了润之的言下之意:已嫁,又是相爷的家人……天哪!

  “修罗将军”确实是出身于将门世家!这……这勇儿无论如何也是争不过人家的,再说了,勇儿确实也配不上人家!自己徒然丢脸了。

  润之向明宗一揖,道:“皇上,恕微臣早早告退了!”随即上马提缰,冷然叫道:“二妹!”声音未落,一道纤细的青影已然掠上马背,坐在润之身后,任鸿飞也有样学样,拉过一匹马来,跃上马鞍,跟了上去。

  明宗、安国公、众护卫官连同御林军、禁军看着那两骑绝尘而去,俱都面面相觑,他们从未见过润之这样的举止。他一向言语温和、礼貌周到,而且尽心国事,绝不会将处理了一半的事情丢下。

  明宗望向徐氏兄妹身影消失的方向,出了一会儿神,这才转头,淡淡向安国公道:“老国公,此间事情,由你善后罢!”

  安国公眼看着明宗的黄罗伞盖越行越远,心中惊疑不定,不禁暗骂自己老糊涂。朝野俱知,徐丞相极为重视家人,将两个妹妹视若珍宝,与夫人更是情深义重、相敬如宾,当年甚至不惜与皇上抗辩以救“修罗将军”!想那左丞相徐润之权倾朝野,皇上对他宠信无比,自己居然敢去招惹他,而且还是想把人家的夫人当作儿媳妇,那可是“修罗将军”!堂堂的威宁侯、一品夫人哪!……想起方才明宗不悦的神色,冷汗不禁涔涔而下。

  文佩虽坐在润之马后,但是兄妹连心,她依然能感觉到润之那强烈的、不曾形诸于外的怒气。

  “二哥!”她试图相劝,但是一向拙于言辞,不知该怎么说好。

  润之迎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定下来,这才道:“二妹,我没事!不用为我担心!我,我只是很生气我居然不知道这件事!”

  “爹娘也是为我们好!”文佩颇不放心润之激动的情绪,从后面伸手过来,接下他手中的缰绳控制马匹。

  润之松手,瞑起双目,“我知道。高勇!哼……高勇!”如果安国公此刻听到一向温文尔雅的润之说这几个字的语气,可能当场就会被吓得老命呜呼也说不定。

  文佩虽然一向待人冷淡,却并不是本性如此。她在心中不住浩叹:爹娘啊!

  为何你们当初不告诉我们?是灭族的旨意来得太快,你们不及告知,还是不愿告知?转念想起适才从那安国公口中听闻的,娘亲当年说过的那几句话:儿啊,娘盼你好好长大,平平安安地长大,别怪娘早早地为你定了亲事,但愿你将来的相公配得上你……以娘亲的聪慧,是不是早已猜到了那高勇可能会长成一个纨绔子弟,所以索性不告诉我们了!想至此,她冷漠已久的心竟不禁泛起了久违的心酸之感。

  润之察觉到文佩倚在他的背上,似是哭了,一时眼眶不由地也润湿起来。他岂感觉不到父母对子女的一片爱意?他何尝不想痛哭一场,只是压抑已久,怎么也不愿在人前流露真情,只得以怒气来掩饰。但是,没想到,一直戴着冷漠面具的二妹也还会哭泣!他举目向天,让风吹去眼中那隐隐的泪光,抿唇不语。

  [ a1]汇文阁:华明宗时期的左右丞相办公之处,即内阁所在,与明宗皇帝办公的御书房有一条长廊直接相连。汇文阁外接六部大堂,内连皇城,可以说是除皇帝以外,朝廷的最高权力机关,华初最重要的决策尽出于汇文阁与御书房两处。参与在阁中议事的,还有尚书、中书、门下三省长官,因此担任三省长官的,就被称之为“入阁”。另外,华初还有参知政事一职,规定不得由三省六部长官兼任,参政以品级而言虽然不是太高,但作为左右丞相的副手,也有入汇文阁议政的资格,很有实权,首参(首席参知政事)相当于副相。如果能成为参政,也被称为“入阁”。

  [ a2]吴楚雄字宗之。

华——第一部 风乍起——第四章 风波

  “徐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到底谁才是那什么玉佩的主人?”任鸿飞拜文秀所赐,已能自由出入“廊阵”,但并不意味着他已被接受为徐家的一员,他其实无意要挖掘徐家的秘密,但是徐家人对待此事的态度大大地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任兄认为呢?”润之并不回答,只是反问。

  任鸿飞低头思索,若是二十年前的事,自然不会是最小的文秀,她还未满二十呢!但是润之对众人暗示玉牌的主人是夫人李华,他却又凭直觉觉得似乎不像!

  润之好象只是为了误导别人而这么说的。那么,就是文佩了!他看了一眼文佩,文佩比往常更冰冷的目光令他打了一个哆嗦。

  “我太笨,猜不出来!”任鸿飞不认为被寒气冻死是个好主意,决定放弃。

  说出这句话后,他似乎见到文佩舒了一口气,难道真的是她?

  润之负手在书房中踱了几步,在中央立定,开口道:“安国公方面,尚不足惧,料他也不敢惹上我,只怕皇上对此事生了兴趣,那就不妙了。”真正冷静下来以后,润之重思此事,最担心的,确是明宗皇上。明宗绝非易于蒙骗之人,以他之精明,必已看出了几分。

  “这种小事,皇上也未必会在意!”李华难得忧心忡忡地道。

  “最好不!”润之知道这种可能并不大,却不愿让众人担心,转移了话题,“夫人,叫家人收拾铺盖,我明日宿阁。”

  李华心有隐忧,道:“宿阁?可是皇上面前……”

  “北丹未退,国事正忙,不宿阁,反而显得我不正常了!”润之叹了一口气,悠悠道,“今日居然会丢下应做之事回来,真正是公私不分了!”扔下那么大一个摊子没收拾,但愿不是皇上替自己料理善后!

  次日,润之上表自责,明宗反而温言劝慰了几句,以他擒得朝中通敌之臣为大功一件,并无丝毫责备之意。润之如何想暂且不说,安国公看在眼里,心中更为惴惴不安了。

  随后的几日里,谁都没有时间多想别的事情,润之全力投入了华朝对北丹之战。华朝的大部分的外交工作本来就是由他这个年轻的丞相所承担的,他的温文儒雅与雍容的仪态、周到的礼貌收服了诸多外邦使节,使得个人的魅力扩大为一个国家的魅力。后世不得不承认,华初四方来朝,犹如百川归海般的盛世景象与润之杰出的外交能力是分不开的。而这几日,他将全副的精力放在对北丹的外交施压上,在华朝军事、外交的双重压力之下,失去了内应的北丹显得不堪一击,虽然已经逼近了三山关,却不战而退,千里北疆又恢复了平静。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润之这一番忙碌,边关则不知少流了多少将士之血,明宗论功行赏,再次当朝对他予以嘉奖。

  任鸿飞在徐府短短数日,就从战端初起直看到了整个战事的结束,他终于领悟到,当初文秀在“廊阵”中对他说的“靖外患、安内政,成就一个大华盛世”

  的意思了。

  然而,对润之而言,新的危机,正在悄悄地酝酿。

  这一日,天色将暮,润之尚未回转。夫人李华见半轮明月已然早早挂在了淡蓝的天幕之上,心想润之可能又留宿于内阁,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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