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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 [44]

By Root 708 0
不得不承认的“乱命”!

  “镜如,烦你将最新的战况告知陛下,连同我等适才的分析。他有什么意思,就传过来。若无事,你就回阁中处理事务吧!”

  润之架空了李睿之后,却没有将他隔绝。每一件政事,都会让他知晓。而告知李睿的每一件政事,她都要求李睿作出自己的判断来,若决断得对,她就赞一个“好”字,自有姚鉴会转告于他,若决断有误,她就评论几句,姚鉴也自会向他解说分明。

  她也没将全部政事揽于自己手中,国内的政事都是交由姚鉴、杜秉明、苏环三辅臣带着汇文阁中的几名参政全权处理的。若无大事,她毎日都会到兵部,与精通军事的袁子思和对周边局势了如指掌的翟月商议西疆的战事。

  也正因如此,每个人心中都清楚,润之此时的行事虽是冒了大不讳,却没有半分不利于少年皇帝。否则,纵使姚鉴是她的门生,以他耿直的脾气,又如何会听从于她?

  恩师这个人,真是永远也捉摸不透他!

  姚鉴如此想着,已经来到了李睿的寝宫。

  自李睿被架空的那一日起,润之就已经下令将兵部的沙盘搬到了他宫中,好让他听到战报时能明白整个战局。姚鉴换过了沙盘上的旗帜,指着沙盘,向少年皇帝解说了最新的战况,停了一停,正想说明众人对形势的判断,却见李睿茫然出神,似是根本没听进他的话去。

  “太傅!为何连你也对他心悦诚服呢?你不是最忠于朝廷的么?”回过神来的李睿盯着姚鉴,似要从他的脸上找出答案来。

  姚鉴叹了一口气,早知他会有如此一问了。

  “皇上,那是因为恩师他此刻所做之事,对皇上没有半分的不利!”

  “朕知道,他表现得很好!但是,自古以来,以伪善来掩饰野心的人多得是,为什么你们都坚信他没有野心呢?”

  姚鉴庄容道:“那是因为皇上您不了解恩师的为人!”

  “记得当年臣得中状元之后,与一干同年前去谢师,结果恩师府上却是大门紧闭。他只命人传出话来,说‘你们是天子门生,不是我徐文英的门生,自去望阙谢恩去,不必谢我!’。”

  李睿微微动容,道:“原来刘学士所说是真的!”

  姚鉴这才知道,原来承旨学士刘仰白也对李睿说过了此事,不由点头道:“一时的举动当然不足为凭,但是这么些年来,恩师的为人行事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不说个服字确实不行!您只想想,先皇为何会赐恩师那一面‘如朕亲临’的银牌?那银牌有调动天下兵马的大权,以先皇的智慧,若不是绝对信任恩师,怎会打破惯例,做出如此事情呢?何况还将恩师任命为四辅臣之首?皇上纵信不过微臣,难道还信不过先皇吗?”

  李睿神情微震:“难怪他说,朕不知他!”其实事实俱在眼前,只是他看不看得到,愿不愿意去看罢了。一旦点破了,润之所做之事历历在目,先前的疑忌也就迅速地开始冰释了。

  “五年前恩师就已经因病辞朝,若不是先皇病重,他也不会回京来。先皇驾崩那日的情形,皇上您也是亲眼见到的……”

  李睿回想起当时的情形,那是他唯一一次见到润之失态,那种恍然的惊与痛,至今想起,也还能觉出他当时的心境来。

  联想到宫中的老太监对他说过的事:那个人,第一次见到父皇,却没有下跪,而是说,要看看父皇是不是值得他屈膝以事?

  父皇接受了他的挑战,因而得到了他的敬意!

  那个人,是有资格得到父皇的信任的!而自己,却一时偏了心念,失了君王的平常心……

  姚鉴看着面前那巨大的沙盘,喟然道:“臣这些话也许是多余了!恩师的意思其实很明白,他已将事实都摆在了您的面前,他是要您自行来判断他的为人,而不是凭着一念揣测就下定论!”

  李睿的声音有一丝发颤:“太傅!”

  姚鉴惊讶地看着他的少年君主,短短数日,他的锐气似是被磨去了些,目光中多了原先所没有的,思索过后的一种决然。

  “请代朕,向他致歉!”

  请代朕,向他致歉!

  尽管尚且年轻,这却是一国之君所吐出的言语,也是李睿自觉得这一生中所说出的最重的几个字。

  他能看到太傅的惊愕以及惊喜,心中也豁然开朗起来。先前被猜疑、怨怒、不服气所蒙蔽的心智也清醒过来。

  他说得对,自己现在还不配为他的君主!

  “传中书令苏环!”看着姚鉴离去,李睿下达了他这些日子以来的第一道旨意。

  润之只架空了他决断政事之权,却没有软禁他或是限制他见任何大臣,李睿初时不解,现在却已经明白了润之的用意。如果他有这个能力或者魅力让众大臣听从他的话,那么立即就可以得回他的实权!毕竟,正如润之曾对他说过的那一句话:治国之道,就是治人之道!这是对他的考验,若无法通过,他也不配成为一国之君。

  中书令苏环是明宗遗命的四辅臣之一,也是庆太妃的长兄,四十余岁,一副精干之相。听了李睿想让他去做的事,他的回应很快:“皇上是想让微臣去告诉太妃娘娘徐相爷的为人?那倒不必了!娘娘已经召见过微臣,臣已将一切言明了!”

  他没有说出来的是,他是以何种方式将一切言明的。

  那一日在宫中见过润之后,庆妃就将苏环召了去。他们虽是兄妹,却也不是十分亲近,苏环原也不解她为何会向自己打听徐相爷的为人,待得弄明白之后,忍不住大怒。

  “娘娘懂不懂得,什么才叫做佞臣?徐相爷所作所为,莫说是朝中大臣,就是天下人,也都是有目共睹的!”

  随后他冷哼一声,加了一句兄长的判断:“妇道人家!我算是明白了,为何先皇始终没有立你为后!”

  他压根儿没看自家妹子那难看至极的脸色,就此扬长而去。

  ——*——  ——*——

  “恩师,皇上让学生代致歉意!”

  润之转过头来,剑眉微扬,看向姚鉴:“什么?”

  “恩师,皇上有言:”请代朕,向他致歉!‘“

  润之沉默了半晌,神情柔和了下来,随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既如此,那么,一切恢复正常吧!”

  她一言既出,华朝的权力中心再次转移了。

  润之看向姚鉴的目光仍是凝定的:“转告陛下,徐文英求见!”

  “皇上居然会道歉?看来他成熟些了!”一旁的翟月小声嘀咕了两句,然后仰起头,看向润之,“不过,徐相爷您的所为,倒让翟月想起一段史事来!”

  润之看他的神色,清眸略沉,已经明白了他所指的是哪一段史事了:“子聂是指周公旦辅成王之事?”看他点头,润之却微微地摇了摇头道,“我非圣人,若陛下一直不受教,我也未必不会另立新君!”

  她虽这么说,心中却明白自己定然不会这么做,即使李睿是个傻子,看在他是明宗之子的份上,她也会尽力辅佐于他。

  翟月笑了起来:“徐相爷的话,这两句最是言不由衷了!”

“徐相爷!且请止步!”

  正要去见李睿的润之闻声回过身来,讶然地一扬眉。

  “太史公?”

  来的是她所没想到的人——国史修纂赵云度。

  史馆隶属中书省,史官们品级也许不高,却负责着将一切载诸史册的重要工作,因此多半都会被尊称一声“太史公”。但是,史官是从不涉入朝政的,赵云度找她却有何事?

  “相爷!”赵云度深深地施了一礼,朗声问道,“下官想请问一句,这些日子的局势,史书中该如何记载?”

  润之恍然,失笑道:“太史公这话问得奇了!史官无非是‘秉笔直书’四个字罢了,何必问在下呢?”

  “当真可以秉笔直书?”

  润之淡然一笑:“史官的责任,与徐文英有何相干?”举手为礼,自向李睿寝宫而去。

  只留下赵云度在原地不住地摇头:“这可是个大大的难题了!”

  ——*——  ——*——

  再度见到李睿,润之没有下跪。

  她已经不打算再向他下跪了,虽然还政于李睿,但他若不能得到她的认可,润之也不会再去跪他。

  虽然李睿语含歉意,以帝王之尊,亲口向她道了歉,润之却也只是还以一揖,淡然道:“徐文英没有要挟陛下之意。这些日子以来,陛下应该已经看到,不必陛下决策,合众臣之力,国事运转也是无碍……”

  李睿初见她甚觉尴尬,听了此言,目光却是一凛,润之这是在教他为君之道!

  “因此,陛下只要掌握住众臣之心,让他们甘心为您效力就可以了。当然,也要分清众臣之中,哪些人可信,哪些人可用,哪些人可远……”

  润之停了下来,见李睿神情专注,似是将这些话都听了进去,心头一松,随即笑道:“如徐文英,就是可用、可信却也可远之人!”

  李睿一怔,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润之的才能,自是可用;她与明宗情谊深厚,泽及李睿,自也可信;但她只认定明宗为君主,却不向李睿臣服,因此可远。

  李睿恍然道:“但是朕却觉得先生是可信、可用也可亲近之人!”

  只见润之欣然一笑,随后眸色一黯,似是想起了什么人。李睿不由心中一动,直觉地认定润之想起的人,正是他的父皇明宗。

  自明宗逝后,李睿自知要独撑大局,因此对着所有人都表现出十二分的强势来。但他毕竟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难免有身心疲倦之时。以前为太子之时还可以躲到庆妃的怀中去寻求安慰,如今身为一国之君,必须高高在上,却连个寻求抚慰之地都没有了。

  而润之日前这一怒,却将他自以为是的帝王之心打回了十七岁少年的本形。此时,见润之依然如长辈般耐心地教导着他,虽然心知那是为了父皇,但那一瞬间,他心中油然而生出一丝依恋来,脱口道:“朕真是羡慕父皇,能有先生为知己!”

  润之心头一酸,眸中浮现出怀念之色,不再言语。

  ——*——  ——*——

  “太傅说,先生坚持要亲自出战西疆,却是为何?”眼看着润之打算告辞,李睿忙问道。

  润之既无对他的愚忠之心,当然不会是为了遵从他的旨意才亲自前去,定是有着他所不知道的考量。

  润之沉吟了一下,缓缓道:“一则,我朝的名将,无出‘二李’之右,而大李将军与北丹对峙北疆,分身乏术,西疆战事又十分吃紧,现下里最好的将领,就是夫人了。我若不去,却由她出战,有些说不过去。”

  “二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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