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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鹰盯上天才女 [17]

By Root 328 0


 像有一大群小矮人在她脑子里施工,敲敲打打又挖挖掘掘,非得要挖出几个
窟窿才肯罢工似的,又像是黑凌霄在她耳边吼得震天价响,每次在她兴起蠢念
头时,他就会板起脸孔斥责她,声音明明是冷冰冰的,却有本领轰出几吨的火
药味。在他面前,她不是什么天才女,而是一个为了博得他注意而耍蠢的小笨
蛋。

 噢,真的好痛……为什么神智越清醒,痛楚就越清晰?要是这样,她情愿继
续昏沉沉睡死,也不要被这么尖锐的疼痛所打扰。

 疼到骨子里,她打起了冷颤。她想蜷缩在棉被里煨暖自己,想抗拒这种像浑
身光裸躺在雪地里的难耐冰冷……

 被强烈的不舒服给逼醒,黑盼盼睁开眼,眼前净是迷迷蒙蒙,像是被摘掉了
眼镜,一千五百度的朦胧。

 「噢……」她的头像要裂开一样,忍不住溢出痛吟。

 倏地,很恍惚的视线里闪进一道黑影,小小惊吓到她。

 她瞇起眼,很不清楚。再眯细一些……还是很不清楚。

 就在她忍着痛,想撑起软绵绵的身子时,那道黑影主动逼进她,让她看得明
白。

 「黑凌霄……」她唤出黑影的正确名称。

 「躺好!」他轻压着她的肩膀,不让她爬起来,就连那只插满滴管的细膀子
伸来,也被他一把擒住,塞回棉被底下。

 「你怎么了?你的手……」她瞧见他打上石膏的左手臂。

 「我叫你躺好,你是聋子吗?!」

 「你受伤了……是不是他们用麻醉枪射中你,你才会摔下来,摔断手了?!」

 她脸上写满了担心,有片刻记忆中断,忘却自己在麻醉枪射出的瞬间,已经
替他挡下来。

 「黑盼盼,你不要鸡同鸭讲,躺下来——」拜托,谁伤得比较重呀!他不过
是折了左手、断了两根肋骨,以及左腿轻微挫伤,而她却是撞破了头——在他
以为自己完完全全抱住她,不让她伤到任何一处而沾沾自喜时,竟忽略了两人
着地的草堆里,凸起一块拳儿大小的硬石,她的脑袋侧击到它,顿时鲜血直流。

 「你为什么都不说话?!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黑凌霄一怔,看向她,她眸子还是眯得好细好细,好似非得如此才能瞧见他。

 他只剩一只手臂可以压制她的蠢动,所以当她双手并用地探向他的左手,他
根本不知道该先抓住哪一只,加上她的问句,让他顿住了所有句子,心里隐约
泛起一阵恶寒——「我叫妳躺好!」他自认为他的音量绝对不是蚊子叫,根本
不可能小到让她听不见。

 「你说话呀!」黑盼盼急急叫着,「你吼我骂我都好,不要不说话!」她现
在没戴眼镜,根本无法看清他的表情,若听不到他的声音,等于是将她推进无
声无息的地狱。

 黑凌霄猛地起身,朝病房外跑去,被他撞到的椅子倾倒,黑盼盼模模糊糊觑
见它落地,该是发出震天价响的碰撞声,此时,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不对……她现在所处的地方,安静得太不对劲。

 半点声音也没有……世界上不可能有这么安静的地方,没有谈话声、没有脚
步声,也没有她自己呼吸的声音……

 即使黑凌霄身后尾随了好几名白袍医生及护士再跑进病房里,她还是没能听
到一丝丝的动静。

 「血块压迫到她脑部区块,引发听觉丧失,就像有人在严重撞击后会双眼失
明或是记忆丧失。」做完电脑断层检查,主治医师手执电脑断层片子简单解释。

 当然,医师的话,没有任何一个字能滑进黑盼盼耳里。她隐约明白发生了什
么事,也记起了方才遗忘的片刻记忆,趁着医师在说话,她悄悄伸手去握住医
师的手掌,屏息凝神地读,发现无法像以前,只要碰触到人,就可以将对方的
心里话听得清楚。

 无论是透过嘴巴说出来的,或是潜藏在心里的,她都听不见了……

 眼前像是放映着无声电影,她看着老人和主治医生在说什么,虽然距离有些
远,还是能看到老人写在脸上的担心。

 她大眼骨碌碌地四下张望,寻到了黑凌霄。

 他就站在她身后半步的地方,看见她晃动着受伤的脑袋,伸出大手,以宽阔
的虎口轻轻搁在她颈后,要她别摇晃伤脑。

 「你伤得重不重?医生有没有替你好好检查?」黑盼盼虽然连自己说话的声
音都听不见,无法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能发出声音,但从黑凌霄神情间,她发现
他有所反应……

 至少她还没变哑吧,可喜可贺。

 他动了动唇,她却没法子听见,只能定定凝视他。

 黑凌霄拉过她的手,在她掌心写上——担心你自己就好。

 她点头,表示了解,可还是担忧他。「那你要不要紧?」

 没事。黑凌霄知道不给她答案,她一定不会罢休,飞快写下。

 「我的眼镜呢?我要眼镜,这样什么都看不清楚……」她揉揉眼,想揉掉眼
前染上薄雾一样的茫然。

 「不要用手去揉。」黑凌霄阻止道,很不习惯地记起医生方才说过,她现在
什么都听不见。

 他又在她手上写:不要用手去揉。你的眼镜摔坏了,暂时忍耐。

 「眼、镜、摔、坏、了……忍、耐……」黑盼盼一字一字慢慢读着他写在她
掌心的字迹,再抬头看他,用眼神确定自己有没有误解哪个字。

 他颔首,给她肯定的答案。

 「那我现在等于又瞎又聋了嘛……」她轻轻咕哝,殊不知这样的音量并不如
她所以为的「小」。

 「头好痛……」疼痛间还夹杂着晕眩感,她想甩去这股不适,仍搁放在她颈
项后头的温热大掌可不容许她胡作非为,她干脆放任自己在那只手掌里放松,
反正她知道他不会轻易让她从椅子上摔下去。

 就像那时,她从塔顶掉下来……

 她的手腕上有好几处爪痕,每一条都是那么深刻地烙印在肌肤上,爪痕有多
深,就代表那时他想救她的决心有多强。

 他总是不说,却在行动上表现得那么清楚。

 他什么都替她想,而她呢?

 竟然曾自私地希望他被带回研究所里,就像以前一样,让她能天天见到他,
让他不会被外头的女人所觊觎——「这一定是天谴。因为我那么自私,老天才
会给我惩罚,是我自己活该……」这是报应呀!

 她没什么好怨天尤人的,至少比起一些书里坏女人凄凉的下场,她算很幸运
了,小命还在,也没摔成植物人,更没被卖去非洲当妓女,万幸万幸。

 她当这些话只是含糊在自己嘴里,却不知道黑凌霄离她这般近,他半个字也
没漏听。

 一名女护士推着轮椅走过来,用手指指椅子,要黑盼盼坐上来。

 「我想回家。」黑盼盼没动,仍是靠在黑凌霄身上。

 「你还必须留院观察,听话。」白发老人也来到她身边,笨拙而缓慢地比着
不正统的手语,再配上唇形。

 黑盼盼大概知道老人的意思。「我没事了,我要回家。」

 「盼盼乖,医生说你脑部的血块不大,但是可能没办法自然吸收消去,所以
动手术会比较保险。血块拿出来之后,你就可以恢复听觉了——」

 句子太长,黑盼盼无法读出老人的唇形,一方面也是她拒绝去理解。

 「我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要,我只要回家!」她近乎任性。

 老人轻轻拍抚她的手背,想劝她,却被他此时所读到的心思所震慑。

 这个傻女孩……为什么总要为难她自己呢?

 她以为这是自私的代价,所以不容许自己被治愈?!

 她怎么会这么想?这根本不能混为一谈!

 他该如何告诉自己的宝贝孙女,事情并非她所认为的,就连黑凌霄也没有责
怪她之意——他现在听见所有黑凌霄的心跳,全部只有一个声音,而这声音都
是唤着她的名字,有心疼、有担忧、有气恼她不乖乖听话接受手术、有怪罪自
己没保护她,竟让她伤成这样……

 他的心跳,清晰而专注,骗不了人。

 盼盼,这个男人在说爱你呀!

 白发老人握着她冷冰冰的小手,想将这句话传递给她,但她的眼眸没有任何
喜悦或震撼,更别说感动了。她只是撅着嘴,直嚷着要回家。

 她是真的「听」不见了……

 第九章



 即使黑盼盼被禁止在动手术前离院,她仍趁着众人松懈的小小片刻,偷偷溜
出医院,直奔她的私人小窝,将自己藏起来。

 她前脚才进了家门,黑凌霄后脚就跟着来到。

 「为什么不乖乖待在医院等开刀?」

 他一踏进她的地盘,就将她逼困在墙角,两人贴近到不能再近,所以黑盼盼
可以清楚看见他漂亮得让人想偷啾一口的唇,正开开合合这么说着。

 「我怕痛。」她随便搪塞理由。

 「开刀会打麻药。」没机会让她看见自己脑袋被剖开的奇景。

 看懂他驳回的句子,她继续坚持论点,「麻药退了,还是会痛。」

 「再怎么样都好过听不见任何声音吧!」他吼她,她却没太多反应,想必是
没懂他的话。

 黑凌霄拧拧她的耳珠子,「听不见声音,懂吗?」他本想故意拧疼她,但看
到她头上缠绕的纱布,任何毒手都不忍施加在她身上。

 黑盼盼从他的神情判断,他吼得很大声——连额上的青筋都那么明显。

 「你不用加大音量,我什么也听不见,吼越大声,受苦受难的只有你自己的
喉咙。」对一个聋子大吼大叫,等于做白工。

 「是呀,你什么也听不见,我还在这里浪费什么唇舌?!直接把你拖回医院,
绑在手术台上就好了!」谢谢她提供的好意见!

 黑盼盼只看得见他的喉结滚呀滚,在刚毅冷硬的颈部线条间上上下下,至于
他说的字字句句,她没来得及看清,身子被擒在他没受伤的右臂膀里,拖抱住
她就要往屋外走。

 这个举动,让她知道那句她没「看」懂的话是什么了——「我不要回去!放
手!你放手!」她双手拍打着牢牢环扣在她腰际的铁臂。他太有力了,几乎只
要一丁点力量就可以将她整个身躯提起,她的脚尖踮呀踮,就是踩不着地。

 「你闹够了没有?!在这种时候耍什么任性!脑子里有血块,不立刻处理它,
你还留着当纪念?!我不相信你会认为耳聋比正常还要好!」

 「我听不到你说什么!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你放开我——」她不是在使性
子,而是她真的无法辨识黑凌霄在吼些什么,她连自己现在的挣扎都没办法听
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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