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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杀》完作者_唐小淮 [2]

By Root 1022 0
下的银脚儿,就憋着气儿退出来。公公领着去了绣房,再没逛过这皇宫大院。

  只见这宫屋顶,以红、黄、绿五彩琉璃瓦铺盖,木面没有髹漆,通体显现了木材本色,醇黄若琥珀;屋角高高翘起,宛若万云簇拥,飞逸轻盈,又悬挂着风铃,风荡铃响,倒是清脆悦耳的很。

  瑞姑姑也停了下来,目示甘棠过去:

  “呆会子进去别忘了礼数。但听我说。娘娘问到你了,再说话。务必话音儿低着些。”

  姑姑说着,眼圈儿就红了。

  甘棠也感伤起来,“扑通”跪下。

  “娘娘责怪下来,季儿性命必不能保。斗胆请姑姑把季儿这些年积攒的几两散碎银子送出宫去,交给我娘,也算是报答了养育之恩。倘或不能,就给了攸儿,可怜她没爹没娘。”

  “我记下了。走吧。”

  早有站在外面的小太监进去传了话,姑姑和甘棠徐徐走了进去。

  既存了一死的心,倒没有了畏惧。她审视着这宫里的一切。

  地上铺的是汉白玉大理石地转,刻着菱形花纹儿;厅堂正中摆放着硬木嵌螺钿理石八仙桌,稳重华丽。两旁各摆着两张玫瑰椅,黄花梨的木料,桃花形的镂雕,透着娘娘的喜好儿。

  一位身着翠绿裙儿、洒线绣坎肩儿的宫女迎将出来:

  “瑞姑姑这边请。娘娘在东暖阁里呢。”

  姑姑与甘棠低着头,随宫女拐向了侧室。

  一撩大红撒金的软帘儿,扑鼻而来一股子异香,又夹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药香。

  姑姑与甘棠请了跪安,就闻得炕上传来一阵清丽的女声:

  “姑姑起来吧。”

  甘棠随着站了起来,这才第一次看到了宫女们最常提到的贤妃娘娘。

  容长脸儿,长眉皓目。没施脂粉,腮颊上却带着些绯红。

  “娘娘可比前几日好些?”姑姑笑颜问道。

  “好些了。劳瑞姑姑挂记。可是绣好了?”

  瑞姑姑有点子踌躇,想说什么又没说,还是把手中的紫缭绫包袱递给了身边的宫女。宫女接过去,放在炕桌上,打开来。

  娘娘移动了一下身子,伸过手去,掬起了裙摆,拇指上套着的一枚黄玛瑙方戒,在阳光下荧荧地发光。

  “这绣工倒还精细。吆——”

  姑姑早已拉着我的衣襟跪下了,一句不吭,等着发落。

  “这是你绣的?”

  娘娘语气平淡,没显出怒气儿,却也没让站起来。

  “禀娘娘,是甘棠自作了主张。姑姑不知情。”

  “你抬起头来,让我瞧瞧。”娘娘说道。

  甘棠慢慢抬起头。窗棂射进来的阳光,刺着我的眼睛。

  “生的倒还齐整。过来让我看看你的手。”

  甘棠站起身来,内心倒还平静,自忖:难道要拿我的一双手出气吗?

  走至娘娘跟前,一位宫女托起甘棠的手,让娘娘看。甘棠低着头,倒是把娘娘脱在炕下的一双织金妆花缎鞋面的绣鞋瞧得真真的,看来这位娘娘有一双小脚呢。

  “看看手心儿。”娘娘语音柔和。

  宫女把甘棠的手又翻转过来,娘娘细细看了。

  “这丫头是个操心的命。”娘娘笑道。

  “娘娘还学会了看面相呢。”瑞姑姑在一旁搭话道。

  “姑姑怎的还跪着?起吧。”娘娘给宫女递了眼色。

  宫女搬来一个红木方凳儿,瑞姑姑欠着身子浅浅地坐了。

  

  


《宫杀》 第四章 骤变

  “虽说越了些礼,绣得奇巧,入我的意。瑞姑姑且放宽了心。况且我也不会因了一幅裙摆儿,归罪了姑姑。你在我身前儿不是一天两天了。”娘娘款款说道。

  瑞姑姑听到这,急忙站起身来:

  “这是娘娘心胸宽,怜恤奴才。也是这丫头命大,遇上了娘娘。旁人指不定怎么编排呢。”

  “给瑞姑姑端杯茶来。这半日该渴了。”娘娘发话。

  早有宫女端来一盖钟儿,瑞姑姑喜津津的接了。

  “上次让泻玉捎的话,可带到了?”娘娘手摸着裙摆上的蜂儿,问道。

  “我当时就知会了这丫头,她是满口愿意的。有哪个痴子不愿近近地伺候主子呢。季儿,是不是?”瑞姑姑紧盯着我。

  既然到了这个份劲儿,还能抽身吗?甘棠只是垂下头去,轻轻道:“但凭娘娘、姑姑做主。”

  瑞姑姑听言,立时乐了:

  “娘娘是顶尖儿的人物,这宫里有几位呢?季儿自当是尽心地服侍。娘娘选对了人了,我是愿打包票的。”

  瑞姑姑越说越离谱,娘娘反倒笑了:

  “瑞姑姑言重了,要了你的得力人儿,该赔些什么呢。”

  方才的那位宫女移步出去,取来了两锭金元宝,用条手绢儿当面包了,递予姑姑。

  姑姑起初不敢要,使劲推脱,娘娘说并不单为这遭儿,实是姑姑办事平日里尽心,才赏的,姑姑这才红着脸儿收了。

  娘娘又道:“取那个雕漆匣儿来。”

  又是那位宫女走到多宝格前,蹲下身子,打开镶着兽面镏金把手的橱门,拿出一个小匣子,走到娘娘跟前打开来看。

  “那支攒珍珠的怎么不见?”娘娘看了一眼。

  宫女笑道:“娘娘想是忘了?前几日还说那几颗珠儿时候长了,有点子泛黄,让我裹了送头面坊打磨去了。”

  娘娘也笑了,“这才几年,就记不住事了。”

  瑞姑姑插言道:“娘娘再不记事,我们更不能活了。全因娘娘操心事太多的缘故。皇上又看重娘娘,繁事都交代娘娘,可不千头万绪吗。”

  “有的人并不看重呢。”娘娘淡淡地说了一句,又对宫女说:“这些样儿不好,再拿那个如意纹的来。”

  宫女依言把匣子还放到橱里,掀帘子出去,一会子抱来一个狭长的匣子,还是雕漆的,只花纹儿是另样。

  娘娘在匣里看了看,说:“就绿雪含芳吧。”

  宫女把匣子放在炕上,取出一支簪来,却回过身来,递在甘棠的手上。

  甘棠呆了一呆,瑞姑姑扯扯她的衣裳,低声道:“快磕头谢恩。”

  甘棠回过神来,这才屈膝跪下,道:“谢娘娘赏。”

  “这两天你先歇着,不用到绣房,也不用到这边来,收拾收拾东西。等我知会了敬事房,自有公公去带你来。”娘娘慢慢说道。

  “是,娘娘,季儿知道了。”手中握着那根簪子,把手冰得紧。

  瑞姑姑又道:“你且回去。别走岔了。”

  甘棠又行了跪安礼,退了出来。一位宫女跟了她出来,一直出了宫门,不见回去。

  甘棠回身道:“姐姐请回吧。我记着道儿。”

  那宫女“扑哧”一声笑了:

  “以前都是我叫人家姐姐,今儿我倒做起姐姐来了。以后在娘娘跟前叫我泻玉,没旁人的时候还是叫我姐姐,我心里受用着呢。”

  听着她的话爽朗,甘棠心里也敞亮起来。

  “以后甘棠就跟着姐姐,凡事还得姐姐教导妹妹。”

  泻玉一直送我到了绣房,临走还又嘱咐了几件事。

  进了绣房,唤声攸儿,又走了出去。攸儿见她毫发无损地回来了,自是喜不自禁,跑出来,巴巴地缠着一句句地细问。

  回寝房路上,攸儿望风,甘棠从桃枝上采了一捧桃花。攸儿问她采桃花何用,她只是笑而不答。

  回到睡房,攸儿又求甘棠拿出那支簪子来赏看。甘棠也仔细看了一回,怪不得叫做绿雪含芳,碧绿的簪体倒也罢了,她娘家常就戴着一支这样的,好像还更通透些。妙的是这支簪头上又有一层雪白,雪白中又撒着星点样的枫叶红,恰似雪地里绽放着几朵小红花,确是一件稀罕物呢。

  攸儿把玩了一阵就丢开手去,倒是喜极了那个小狮子,挂在脖子上,说着要让姐妹们瞧瞧。

  甘棠听见了这话,正色道:“你不要喜过了头儿。不是正道上得来的东西,还要显摆吗?想戴着也要掖在小衣下面,不要让姐妹们瞧着才好。你要让她们见着了,问你哪得的,看你怎么编排。”

  攸儿听了十分地不情愿,也只得把那物件塞进了领口。

  甘棠见她委屈,好言哄道:“等我到了娘娘跟前儿,再得了好东西,一定给你就是了。”攸儿这才回转过来,又唧唧喳喳起来。

  “别的事先放一边,先把那粉做起来是正经,你不是还要送个人情吗?”甘棠说道。

  一句话给攸儿提了醒儿,顾不得撩裙角儿,就钻到炕洞里,捧出了瓦罐,揭开盖儿一闻,马上哭丧着声儿说:“姐姐,馊了呢。”

  甘棠暗暗好笑,假言道:“那只好埋到老槐树下了。”

  攸儿听了几乎要哭出声来,作势真要去倒。她急忙挡住,笑道:“好妹妹,正是要它馊呢。姐姐哄你呢。”

  攸儿这才破涕为笑,撅着嘴巴使劲瞪了甘棠一眼。

  甘棠从墙角的木柜里取出了一盘小石磨,安放在地上。攸儿搬来一个圆杌子,甘棠解下身上的深湖蓝草纹六幅裙,小心搭放在炕上。这是去年年节上赏的,布料好,颜色上又称心意,今儿为着见娘娘才穿上了。

  甘棠坐下来,攸儿已经在磨眼里灌进了泡好的米。甘棠又放进了几瓣桃花,攸儿这才明白她为何要掐那些桃花。

  甘棠慢慢地转动石磨,白色的米浆缓缓流下来,淌入了磨下的青瓷碗里。一顿饭的工夫,就做得了。收好了石磨,攸儿又取来一柄木勺,搅动瓷碗里的米浆。米浆多了些,有些溢到了外面。甘棠急忙又找出一个往年装雪水的粗瓷罐子,舀出一些米浆来,才好了。

  攸儿把搅好的米浆放在小石桌上,笑道:“这桃花儿放在里面还真是有些香呢。还是姐姐想得周到。”

  甘棠擦着地上的米浆,说道:“这并不是为着咱们使。这香虽是清淡,抹在咱们的脸上也是招人。为的是你既要送人,就要拿得出手去。这做法儿宫外也有,也没什么稀罕。只是比胭脂铺里买来的干净些,又没有铅粉。你送的既是张公公,更是要尽心了。”

  攸儿听到这里,没有说话,过了半晌,才道:“姐姐的话,我记下了。”

  这会子米浆已是都落下了,碗里飘着一层清水。我把上面的清水倒了,又用木勺把那一层稀的刮去,碗里剩的就是香粉了。白腻,泛着点子红色,水水嫩嫩的,又有着香气。

  攸儿看了,自是喜欢不已。忙不迭地拿来了两个瓷盒子。

  甘棠一看,瓷盒子并不是这房里的东西,疑道:“这是哪儿的?”

  攸儿自得地笑道:“这是姐姐的人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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