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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又飘飘-逃情 [19]

By Root 337 0
可是这一刻我对世情突然心灰。
  
  上天从来没有眷顾过我,我也不奢想它这次对我额外开恩。
  
  这一刻才发现自己原是个赌徒,与人生赌博,输掉了自己的全部。
  
  妈妈,我就来陪你!
  
  轻轻的往后退两步,我转过身,向着落地玻璃窗飞奔过去。
  
  耳边传来风澈的惊呼声。身子已经直直的撞上玻璃。不知多少片碎玻璃划上我的身体。我却自疼痛中感受到一点快意。
  
  身体上的疼痛,比心里的疼痛爽快直接。我宁可身体这样疼痛,也不要接受心一点一点被凌迟。
  
  身子轻轻的在空中飘起。我这样觉得。然后眼前是草地,在眼前倏然放大。我从没有尝试过以这种方式跟大地亲近。
  
  剧痛一下子传遍全身。我嘴角露出一个淡淡微笑。一切苦难都已过去。妈妈,我来陪你!第 10 章
  为什么我没有死!
  
  我不知道我昏迷了多久,全身象被火灼烤,又象给冰冻住。我在极冷与极热间沉浮不定。明明灭灭的光线中出现爸爸和妈妈,他们那样年轻,与孩提时的我一起走在公园里。我感激得几乎落泪,一个劲的想向那温馨的场面里奔去。
  
  可是他们马上又消失。我看到了云起,在他的小屋里温柔的替我的脚抹药酒,眼神温暖,我无法提起对他的恨意。
  
  场景一再变幻,与我生命有过关联的人一一出场,走马灯也似。我时而觉得痛,时而又觉得飘飘荡荡,如在云雾中。
  
  可是天使始终没有来接我。某一天我终于静静的醒来。一醒来便听到争吵的声音。
  
  是云起的声音,那样的痛楚。他说:“你伤害她!你自始至终伤害她!是你把她逼上绝境!”
  
  风澈声音恼怒。“我逼她?她是个麻烦别扭的女人!要我再说几百遍:当时我什么也没有说、没有做,是她自己突然发疯要跳楼!”
  
  我静静的躺在那里,想,吵什么吵?
  
  然后没有预兆的,锥心的疼痛席卷全身。妈妈死了,这个世上毫不保留的爱我的妈妈已经不在了。有一个声音提醒我,我的鼻子马上酸涩。
  
  为什么我没有死?我突然暴怒!
  
  睁开眼就发现我的一只手在吊点滴。我一挥手,把针管大力拨出,甩到一边去。这时才发现左手上了夹板,一动就痛,使不上力。
  
  没有等云起和风澈赶到我的床前,我已经把点滴架推到在地,一只手愤怒的扯着另一只手上的绷带,一边挣扎着下床去。
  
  他们觉得不妙,一人一边把我按在床上。
  
  我大力挣扎,怒喝:“让我死!为什么不让我死!”
  
  真的觉得生无可恋。我的坏脾气在那一刻得到全面发泄。
  
  云起死死的按着我。“明珠,不要乱动,你的伤……伯母她没有死!”
  
  直到他把这句话重复第三遍我才慢慢安静,迟疑的望着他,问:“我妈没死?”
  
  他肯定的对我点着头。眼睛里盛着那么多的怜惜。
  
  我一时消化不来这个喜讯,呆坐在床上。等到吸收了这个讯息,却又怀疑。
  
  我说:“我要去看妈妈。我要亲眼看到她没事,我才相信。”
  
  云起说:“可是你这样子,怎么去?”
  
  我拒绝风澈或云起其中任何一个人抱我。他们最后弄来了一辆轮椅,推着我出去。
  
  妈妈躺在另一间病房里,有一个仪器接在她身上,扫描出心跳轨迹。
  
  我先去看那部仪部,看它始终显示有规律波形,才放下了提着的一颗心。
  
  妈妈在睡觉。她的脸容如此沉静。我感激得流下泪水。最近老是哭,简直要把一生的泪水都集中在一起流尽。
  
  整个人都柔顺下来,看了一阵妈妈,乖乖的让他们用轮椅推回自己病房去。
  
  至此才肯好好吃药养病。
  
  可是仍然对云起和风澈怀恨。他们有什么权利主宰别人的生命与自由?为着妈妈,我也不要原谅他们。
  
  他们与我说话,我一概闭起了眼睛,不予搭理。
  
  云起总是怅然的望着我,眼神深邃。象有许多心事。他不再是几年前的嘻皮笑脸无赖样子。我看到他心里总有些微痛楚,可是还是对他板出冷面孔。
  
  风澈则要强势许多。这天他与我说话我又闭起眼睛佯佯不睬,他冲过来一把将我拉出被子。
  
  我冷冷的张开眼睛看他。
  
  他更加生气,咬牙切齿对我说:“不许在我面前扮冷傲,装聋作哑。我要你对我笑,跟我说话,象以前那样子。”
  
  以前那样子,也不是我心甘情愿的。
  
  我问:“凭什么?”
  
  他冷笑。“凭什么?凭你妈还在我手里。”
  
  我呆在那里。
  
  这些天住在病房里脑子也昏昏沉沉,只沉浸在妈妈救回来的狂喜里。现在才想到情形依然没有变,他们依然可以威胁我,我依然只能被威胁。
  
  我狠狠的咬住嘴唇。
  
  云起在旁边不悦的说:“风澈,我们说过了不能威胁明珠。”
  
  他们两个人很奇怪。每次到医院来,都是同时出现同时离开,可是在我的病房里往往又互不搭理,不象关系亲密的样子。我倒觉得他们相互之间不无提防之心。
  
  风澈冷冰的眼神对着云起射过去。“我们只是同意,明珠有自由选择的权利。我从来没答应过,要对老太婆特别待遇。”
  
  “那么我带伯母走。”云起说得毫不犹豫。
  
  本来有气无力的心脏重新开始弹跳。我对云起投过惊讶注视。
  
  “你说什么?”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的,也不只我一个人。风澈的表情也奇怪得很。
  
  “我带伯母走。”云起再重复一遍。
  
  风澈走到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你退出竞争了?”
  
  云起挑挑眉。“退出竞争,是你的条件?”
  
  我听不懂他们说什么。而他们,也似乎无意让我懂得。
  
  “我放弃一切,图纸、情报库,还有其它人员资料,全留给你。可是我要带走伯母。从此我跟帮里断绝任何关系。你不能试图来找我。我会陪伯母过点清静日子。”云起流畅的谈条件,脸色居然一派平静。
  
  “你说真的?”相对而言风澈的神情倒复杂得很,仿佛又忧又喜。
  
  云起的神情,水波不兴。“这些条件,对你有百利无一害吧?不过另外有个条件,你不能逼迫明珠,一切要尊重她的意思。”
  
  风澈还在犹豫。我在旁边终于听出个所以然来了,他们是在谈我的分配问题。而云起……他把我推给我风澈!
  
  我觉得愤怒,眼睛里望出去一片血色。
  
  “云起,我不是一袋货物任你们摆布,想交给谁就交给谁!”我怒喝,眼睛里却泛起可疑的水汽。
  
  早说了我自从与妈妈重逢后性情大变,染上了爱哭的坏毛病!我用力眨眼睛,把眼泪眨回去。
  
  云起深深的望着我,眼睛里泛起一点痛苦神色。“如果现在我们两个人让你选择,你选哪一个?”他问。
  
  我怔住。然后——“谁也不选!”我狠狠的说。
  
  云起黯然的笑一下。“所以,带走伯母,让她安度晚年,让你可以安心,同时也不让你为了伯母被威胁,是我唯一可以替你做的事情。”
  
  不等我回答,他问风澈:“风澈,我的条件,你同不同意?”
  
  我看到风澈缓缓点头。这两个混蛋,就这样自顾自决定我的将来。
  
  “你不能强迫明珠,一切得她心甘情愿!”云起看来对风澈的保证不太有信心,追问了一句。
  
  我恨他!我恨他没有照顾好我妈妈,让妈妈当了威胁我的道具,差点受伤至死。可是现在我更恨他,恨他不肯哄我,恨他不肯坚持下去。
  
  可是他要替我带走妈妈,照顾妈妈的余生,我似乎又该感激。要不然风澈始终拿妈妈来威胁我,我奈何他不得。
  
  他们在那边却已经计议已定。云起走到我身前,从颈子上取下一只小小白金盒子。
  
  也不算小了,约有一只怀表那么大小厚薄,串在一根白金的链子里。云起说:“明珠,也许异日再也不能相见,这个盒子,请你挂在身上,也许它感应到我的思念,会保佑你。”
  
  风澈走过来,怀疑的问:“云起,你们私相授受什么东西?”
  
  云起拨开盒子上面一个小小按钮,弹开盒子。里面居然是做得十分精致的一块电子液晶屏,上面一个女子的照片,也不知道是怎么转上去的。
  
  上面的人像正是昔日的我,一双眼睛里还依稀可见张惶的神情。是我拿给云起替我办证件的照片,难得他一直戴在身上。
  
  我的心柔软的牵动,接过盒子合上,轻轻的挂上我的脖子。
  
  我以后都不会取下这小小金盒子。我在心里决定。我跟云起之间,有过恩,有过怨,纠缠不清。可是此刻当他要离去,我心突然软化,充满柔情。
  
  原来不经意间,我爱他至深。是否真要到分别的时候,我才能发现自己的心意。
  
  可是我没有向他说。没有机会。我也不想改变他离开的事实。他也是为了我,明白妈妈是我心里最大的牵挂。为了替我照顾妈妈,他也作出莫大牺牲。
  
  我们从来没有在合适的时间遇到过。可是经历了这么多,我居然感激上天让我遇上他。
  
  曾得到过他的真情,此生也无悔。
  
  我含笑送他离开病房。他走得洒脱,据说什么也不带,一个轻便小箱子,扶着妈妈上了飞机。
  
  我又恢复了行尸走肉表情,天天躺在病床上,话也不说多半句。
  
  风澈异常恼怒。可是他也算遵守誓言,不再威胁我。实在的,他也没什么好拿来威胁我的了。
  
  偶尔放软一点声音来哄我,可是哄不上三句,就会被我的死气活样气得暴跳如雷,转身离去。
  
  云起留下的权力空间想必他也需要好好巩固,他也没有太多时间耗在我身上。
  
  我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空虚,一时不知道何去何从。
  
  门口长期有两个人把守。想出去走走也不行。我只能成天昏睡。
  
  锁骨下面的一小块皮肤微微发热。是云起留给我的小小金盒子压在那处皮肤上。那是云起留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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