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天涯 [6]
真狠。
将药倒在手心，轻轻涂抹在碧桃背上，宁儿开口道：“碧桃，你可知错？”
“碧桃知错……”
“那么你知道自己错在哪么？”宁儿一脸平静。
“碧桃不该把东西撒在婉妃衣服上。”
“不对。这和我没什么关系吧，我才懒得管。”原来那个红衣服的是婉妃，记下了。
“碧桃不该把姑娘的午饭撒了。”
“不对。没了可以再做，为这点小事情添堵，不划算。”
“碧桃不该给姑娘惹麻烦。明知姑娘最不喜欢那个地方……”
“不对。就那点麻烦，我还应付得来。”真正的大麻烦你还没见过呢，宁儿撇撇嘴。
“碧桃……不知。”心中狠狠叹一口气，她是真的不知道宁儿在想什么了。
“你最不该干的事情，就是把自己弄伤。不说什么上药之类的麻烦事，就你这伤，估计可以害我几天没口福了。”明明是关心碧桃伤势，却带着一丝莫名的幽怨，惹得碧桃咯咯直笑。
拍拍双手，宁儿道：“好啦，药上完了。你乖乖躺着。你吃过饭了吧？”碧桃点点头。由于平常下午一直被宁儿缠着，为了节约时间，她一直是在宁儿之前吃的午饭。宁儿本人反正不在意什么仆人要等主人用餐完毕后吃饭的规矩。
“那我去找些东西充饥。等我回来再慢慢数落你……”宁儿笑嘻嘻道。似乎和这些不耍心机的侍女相处，总是可以让她难得的放松，柳嫣如是，碧桃亦如是。
问清了去路，特意从最偏僻的地方经过那个后花园，宁儿顺利潜入府内厨房。早过了用餐时间，厨房中竟是一个人都没有。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宁儿一时不知如何下手。
看看菜，似乎还剩了点点，肉已经没了，米缸里面的米倒是满的。不过就烧一个人的量，似乎费那么大劲是小题大做。况且最严重的问题是——生火。幼时用的打火石，后来知道了火折子这么个东西，练成武功之后一掌就可以让干草烧着，也是方便得很。现在没了道具，没了武功，还真是什么都干不成啊。宁儿无端涌起一阵挫败感。
呆呆望着灶边的干柴，钻木取火，四个字出现在宁儿的脑子里。似乎这只有这种办法了……
认命似的做起原始人的工作，直到手心生疼方才燃起星星之火。宁儿看看红红的手心，将木柴一根根丢进火中。心急火燎地往锅里倒上几勺水，加上些米，又洗了菜叶子一股脑儿丢进去，宁儿便乖乖呆在灶边看火。
又累又饿啊！打了个哈欠……鼻子轻轻抽动几下，似乎是焦味。
仿佛一只慵懒的小猫咪瞬间变成危险的大老虎，宁儿一下子跳了起来。飞速冲到锅前，中途顺道滑了一步，打开锅盖，看着里面焦了一半的还算粥的东西，宁儿只好苦笑。也罢，将就一下，有的吃便好。毕竟从前什么东西没试过？没有到什么茹毛饮血，生冷不忌的地步，总算不错，宁儿自我安慰着。
坐在厨房的小桌上，瞪着那碗失败的作品，宁儿终究举起了筷子。专心致志地吃着粥，竟是不觉有脚步声走近。待到一个人影站在门口挡住亮光之时，宁儿方才慌忙抬起头。一口粥噎在喉头，看着这位不速之客，宁儿一时忡楞，也忘了行礼。
慕容遥！太子慕容遥！竟然在无人的时候一个人跑到厨房，偏偏还很不幸的遇到自己。显然他也是万分惊讶，一时呆呆站着无语。
失态了！宁儿眉头微皱，咽下那口粥，起身道：“宁儿见过公子。”脸上换上完美的笑容，丝毫不见尴尬之色。
“你……怎么在这？”慕容遥也立刻回过神来，看到宁儿身前的碗，笑着走过去道，“怎么，在吃什么好吃的东西么？”面上带着温文尔雅的笑容。直到看清碗中那褐色的汤水，结成小块的饭团，漂起的黄色菜叶子，俊脸上便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扭曲。
宁儿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包括每一个表情。左右他是看见了自己这碗不知是什么东西的东西。还是什么都不说，静观其变吧。垂下头，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眼睛盯着青石地面，心里一团乱糟糟的。
慕容遥却也站在那儿，不敢有半分举动。也不是说不敢，看着宁儿碗里的东西，配上她方才绝佳的笑容和如今垂头的样子，天知道他到底有多想笑。不过太子威仪不可失，他怕自己说话或者走动便露出马脚。因为实在已经笑得没有力气了。
对峙良久，宁儿等不下去了。一则还没吃几口，肚子还饿着；二则再过些时候，只怕连仅剩的食物都凉了。还是早早把他打发走吧。抱着这个信念，深吸一口气，宁儿抬起脑袋看着慕容遥，缓缓道：“公子想笑便笑吧。憋久了伤身……”
看着宁儿小脸上认真的神情，慕容遥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似乎很久没这么笑过了……
宁儿暗中已然郁闷至极。只是看着眼前笑容，竟也有了期许。若是常常看见这样的公子，很幸福……仿佛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触碰。没有防备，没有利用，没有猜忌，只是单纯的笑颜。就像多年前凉州街上一样……
停下笑声，看了眼桌上的碗，慕容遥问道：“你没吃饭？”宁儿点头答道：“是。”
“别喝那碗‘粥’了。今天我请你吃一顿，也算答谢百花会上你的出手帮忙。”慕容遥吩咐道。
“多谢公子。宁儿吃这个就行了……再者宁儿的命本就是公子救的，公子何须言谢。”实在弄不懂慕容遥是怎么想的，至少在他不完全相信自己的时候，宁儿不想与之牵扯过深。她只要做一颗棋子就好……
慕容城眉毛微挑，敢拒绝他的只有景霜一人，如今倒是让他遇到第二个。比之于景霜毫不留情的拒绝，或许说是践踏，宁儿的态度极是恭谨自然。估摸着自己的滥好心又犯了，慕容遥反正是不愿看到有人在自己面前吃下那碗东西。话语之间带了些许凌厉：“若我说这是命令呢？”
“宁儿自当遵从。”听不出话语间的喜悲，宁儿端起碗，顺手将粥倒掉，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完美到极致的流畅。
慕容遥不以为意，说道：“既然这样，麻烦宁儿烧火。没有意见吧？”
“呃？”宁儿的表情终于起了些变化。烧火？她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难道不是出府去吃，而是慕容遥亲自煮么？也对，若是他要出去吃，自己就不会再这遇到他了。带着不可思议，宁儿终究还是没敢用探究的眼神看那张清俊非常的脸。
火尚未全灭，宁儿忙把木柴一根根丢进去。慕容遥自顾自将面条、菜、佐料丢进锅里。闻着飘来的阵阵香味，耳听一声“好了，来吃吧。”宁儿如蒙大赦。起身洗了下手，却见慕容遥已经将两碗面盛好放在桌上。
“坐吧。”指着桌边的空位，慕容遥笑道。
“多谢公子……”左手捧着热乎乎的面，宁儿举起筷子，腾起的热气模糊了她的双眼。胡乱用手抹着不让眼泪掉下来。纵然为人凉薄，不过是因为没有人关心过自己。也正因为这样，才最易感动。
“眼睛怎么了？”带着温和和一抹笑意。
“没事，被热气薰的。”宁儿连忙回答。说完她便心虚的低下头去吃面。
这个倔强的小丫头……慕容遥轻叹。若非发觉宁儿的心计非常，大概会毫无顾忌的把她当妹妹一样疼爱吧。算起来她未满十六，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自己竟然忍心在百花会利用她。想来人心还是会变的……
拿起筷子正欲吃时，宁儿的那碗面早被她风卷残云似的吃光了，连面汤都不剩一滴。
“很饿么？要不要连这碗一起吃了？我还没动过。”慕容遥看到她脸上满意的笑容，竟是难得的有点高兴。看来今天自己的滥好心有些过头了。
宁儿闻言抬头，正对上那双温润的眸子。有一刹那的迷惑，一刹那的沉醉，竟是不愿醒来。果然还是贪恋遥的笑容的。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宁儿双手接过那碗面。
第九章 忠心
一口气将面全都吃完，宁儿伸出舌头舔舔嘴唇，意犹未尽的感觉。两眼笑成弯弯的月牙形，放下碗，方才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自己把面全吃光了，慕容遥吃什么？
觉察到她脸上尴尬的表情，慕容遥笑笑，道：“没事，反正我不是很饿。不过心血来潮到厨房看看。”
明眸扫过俊颜，宁儿赞道：“公子煮的面很好吃，是宁儿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慕容遥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别人要夸，夸最多的无非就是身份相貌。宁儿说这样的话，倒让他一时无法适应。不过看到她认真的表情不似伪作，慕容遥回以一笑。
一阵沉默，两人竟发觉无话可说。慕容遥好奇宁儿明明有侍女却独自来厨房，宁儿也好奇慕容遥为何贵为太子却会煮面这样的事情。然而，什么都说不出，问不出。他们不算熟人，也不是陌生人，只是情况比陌生人更糟糕而已。因为都是七窍玲珑的心思，所以有了太多的不确定。除了无关紧要的事情，他们都不愿多说。他们都有底线，一条很高的底线。
似是下定了决心，宁儿抓着衣角的手渐渐松开，若是慕容遥一直回避这个问题，那么就由自己打破这个僵局：“公子，恕宁儿多话。公子对宁儿的活命之恩，宁儿今生只怕难以还清。若是公子有何吩咐，宁儿一定尽心尽力完成。”直视着慕容遥的双眼，宁儿很郑重的说了这些字。
慕容遥轻笑：“宁儿这算是……表示忠心么？”漫不经心看着对面的女子。
“公子可以这么认为。”
“我又凭什么相信你呢？”慕容遥的话语中带着叹息的意味。
“疑人勿用用人勿疑。”说道此处，宁儿脑中却冒出两个字，子谦，又是子谦。用人勿疑，对自己来说只怕是个最大的讽刺。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正因为如此，才讨厌背叛吧。
“我不疑你，你将如何看待我？”慕容遥也认真了起来。眼前人的智慧，自己是真的不想放弃。
宁儿淡淡答道：“一切取决于公子。若是公子愿当伯牙，宁儿便当子期；若是公子愿当伯乐，宁儿愿当千里马；再不济，公子为主人，宁儿为门客。”
这话答的巧妙。若是慕容遥愿意知她，并且愿意被她所知，那两人便是知音。若是慕容遥单纯欣赏她，发掘她的才能，她也愿为他效劳。最不济，慕容遥将她当食客养着，偶尔有事情叫她去办，她自也会尽力，这却是连认识都不必要，大约等同于雇佣车夫拉车，给些钱就好，过后两不相干。
把这个问题交给自己解决么？倒也亏她想的出来。慕容遥笑道：“若是我非要宁儿选一个呢？”
“宁儿选第二种。”宁儿语气平静，甚至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哦？为何？”换了个更舒服点的姿势，慕容遥打量着宁儿。
“若是选第一种，只怕折辱了公子。若是选第三种，又对不起公子大恩。至少宁儿对公子来说，还是可用的。”对着慕容遥，宁儿不愿遮遮掩掩。
“好，我信你！”一拍手掌，慕容遥长身而起，手中递过一块令牌。宁儿有些呆愣。慕容遥笑道：“如你所说，疑人勿用用人勿疑。这令牌可保你自由出入太子府，以后做你想做的事情吧。不过我这伯乐可能当得不称职，虽然知你能力不凡，却不知到底精通什么。”
伸手接过令牌，宁儿看到慕容遥满脸疑问，便笑着答道：“最精通的
将药倒在手心，轻轻涂抹在碧桃背上，宁儿开口道：“碧桃，你可知错？”
“碧桃知错……”
“那么你知道自己错在哪么？”宁儿一脸平静。
“碧桃不该把东西撒在婉妃衣服上。”
“不对。这和我没什么关系吧，我才懒得管。”原来那个红衣服的是婉妃，记下了。
“碧桃不该把姑娘的午饭撒了。”
“不对。没了可以再做，为这点小事情添堵，不划算。”
“碧桃不该给姑娘惹麻烦。明知姑娘最不喜欢那个地方……”
“不对。就那点麻烦，我还应付得来。”真正的大麻烦你还没见过呢，宁儿撇撇嘴。
“碧桃……不知。”心中狠狠叹一口气，她是真的不知道宁儿在想什么了。
“你最不该干的事情，就是把自己弄伤。不说什么上药之类的麻烦事，就你这伤，估计可以害我几天没口福了。”明明是关心碧桃伤势，却带着一丝莫名的幽怨，惹得碧桃咯咯直笑。
拍拍双手，宁儿道：“好啦，药上完了。你乖乖躺着。你吃过饭了吧？”碧桃点点头。由于平常下午一直被宁儿缠着，为了节约时间，她一直是在宁儿之前吃的午饭。宁儿本人反正不在意什么仆人要等主人用餐完毕后吃饭的规矩。
“那我去找些东西充饥。等我回来再慢慢数落你……”宁儿笑嘻嘻道。似乎和这些不耍心机的侍女相处，总是可以让她难得的放松，柳嫣如是，碧桃亦如是。
问清了去路，特意从最偏僻的地方经过那个后花园，宁儿顺利潜入府内厨房。早过了用餐时间，厨房中竟是一个人都没有。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宁儿一时不知如何下手。
看看菜，似乎还剩了点点，肉已经没了，米缸里面的米倒是满的。不过就烧一个人的量，似乎费那么大劲是小题大做。况且最严重的问题是——生火。幼时用的打火石，后来知道了火折子这么个东西，练成武功之后一掌就可以让干草烧着，也是方便得很。现在没了道具，没了武功，还真是什么都干不成啊。宁儿无端涌起一阵挫败感。
呆呆望着灶边的干柴，钻木取火，四个字出现在宁儿的脑子里。似乎这只有这种办法了……
认命似的做起原始人的工作，直到手心生疼方才燃起星星之火。宁儿看看红红的手心，将木柴一根根丢进火中。心急火燎地往锅里倒上几勺水，加上些米，又洗了菜叶子一股脑儿丢进去，宁儿便乖乖呆在灶边看火。
又累又饿啊！打了个哈欠……鼻子轻轻抽动几下，似乎是焦味。
仿佛一只慵懒的小猫咪瞬间变成危险的大老虎，宁儿一下子跳了起来。飞速冲到锅前，中途顺道滑了一步，打开锅盖，看着里面焦了一半的还算粥的东西，宁儿只好苦笑。也罢，将就一下，有的吃便好。毕竟从前什么东西没试过？没有到什么茹毛饮血，生冷不忌的地步，总算不错，宁儿自我安慰着。
坐在厨房的小桌上，瞪着那碗失败的作品，宁儿终究举起了筷子。专心致志地吃着粥，竟是不觉有脚步声走近。待到一个人影站在门口挡住亮光之时，宁儿方才慌忙抬起头。一口粥噎在喉头，看着这位不速之客，宁儿一时忡楞，也忘了行礼。
慕容遥！太子慕容遥！竟然在无人的时候一个人跑到厨房，偏偏还很不幸的遇到自己。显然他也是万分惊讶，一时呆呆站着无语。
失态了！宁儿眉头微皱，咽下那口粥，起身道：“宁儿见过公子。”脸上换上完美的笑容，丝毫不见尴尬之色。
“你……怎么在这？”慕容遥也立刻回过神来，看到宁儿身前的碗，笑着走过去道，“怎么，在吃什么好吃的东西么？”面上带着温文尔雅的笑容。直到看清碗中那褐色的汤水，结成小块的饭团，漂起的黄色菜叶子，俊脸上便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扭曲。
宁儿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包括每一个表情。左右他是看见了自己这碗不知是什么东西的东西。还是什么都不说，静观其变吧。垂下头，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眼睛盯着青石地面，心里一团乱糟糟的。
慕容遥却也站在那儿，不敢有半分举动。也不是说不敢，看着宁儿碗里的东西，配上她方才绝佳的笑容和如今垂头的样子，天知道他到底有多想笑。不过太子威仪不可失，他怕自己说话或者走动便露出马脚。因为实在已经笑得没有力气了。
对峙良久，宁儿等不下去了。一则还没吃几口，肚子还饿着；二则再过些时候，只怕连仅剩的食物都凉了。还是早早把他打发走吧。抱着这个信念，深吸一口气，宁儿抬起脑袋看着慕容遥，缓缓道：“公子想笑便笑吧。憋久了伤身……”
看着宁儿小脸上认真的神情，慕容遥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似乎很久没这么笑过了……
宁儿暗中已然郁闷至极。只是看着眼前笑容，竟也有了期许。若是常常看见这样的公子，很幸福……仿佛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触碰。没有防备，没有利用，没有猜忌，只是单纯的笑颜。就像多年前凉州街上一样……
停下笑声，看了眼桌上的碗，慕容遥问道：“你没吃饭？”宁儿点头答道：“是。”
“别喝那碗‘粥’了。今天我请你吃一顿，也算答谢百花会上你的出手帮忙。”慕容遥吩咐道。
“多谢公子。宁儿吃这个就行了……再者宁儿的命本就是公子救的，公子何须言谢。”实在弄不懂慕容遥是怎么想的，至少在他不完全相信自己的时候，宁儿不想与之牵扯过深。她只要做一颗棋子就好……
慕容城眉毛微挑，敢拒绝他的只有景霜一人，如今倒是让他遇到第二个。比之于景霜毫不留情的拒绝，或许说是践踏，宁儿的态度极是恭谨自然。估摸着自己的滥好心又犯了，慕容遥反正是不愿看到有人在自己面前吃下那碗东西。话语之间带了些许凌厉：“若我说这是命令呢？”
“宁儿自当遵从。”听不出话语间的喜悲，宁儿端起碗，顺手将粥倒掉，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完美到极致的流畅。
慕容遥不以为意，说道：“既然这样，麻烦宁儿烧火。没有意见吧？”
“呃？”宁儿的表情终于起了些变化。烧火？她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难道不是出府去吃，而是慕容遥亲自煮么？也对，若是他要出去吃，自己就不会再这遇到他了。带着不可思议，宁儿终究还是没敢用探究的眼神看那张清俊非常的脸。
火尚未全灭，宁儿忙把木柴一根根丢进去。慕容遥自顾自将面条、菜、佐料丢进锅里。闻着飘来的阵阵香味，耳听一声“好了，来吃吧。”宁儿如蒙大赦。起身洗了下手，却见慕容遥已经将两碗面盛好放在桌上。
“坐吧。”指着桌边的空位，慕容遥笑道。
“多谢公子……”左手捧着热乎乎的面，宁儿举起筷子，腾起的热气模糊了她的双眼。胡乱用手抹着不让眼泪掉下来。纵然为人凉薄，不过是因为没有人关心过自己。也正因为这样，才最易感动。
“眼睛怎么了？”带着温和和一抹笑意。
“没事，被热气薰的。”宁儿连忙回答。说完她便心虚的低下头去吃面。
这个倔强的小丫头……慕容遥轻叹。若非发觉宁儿的心计非常，大概会毫无顾忌的把她当妹妹一样疼爱吧。算起来她未满十六，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自己竟然忍心在百花会利用她。想来人心还是会变的……
拿起筷子正欲吃时，宁儿的那碗面早被她风卷残云似的吃光了，连面汤都不剩一滴。
“很饿么？要不要连这碗一起吃了？我还没动过。”慕容遥看到她脸上满意的笑容，竟是难得的有点高兴。看来今天自己的滥好心有些过头了。
宁儿闻言抬头，正对上那双温润的眸子。有一刹那的迷惑，一刹那的沉醉，竟是不愿醒来。果然还是贪恋遥的笑容的。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宁儿双手接过那碗面。
第九章 忠心
一口气将面全都吃完，宁儿伸出舌头舔舔嘴唇，意犹未尽的感觉。两眼笑成弯弯的月牙形，放下碗，方才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自己把面全吃光了，慕容遥吃什么？
觉察到她脸上尴尬的表情，慕容遥笑笑，道：“没事，反正我不是很饿。不过心血来潮到厨房看看。”
明眸扫过俊颜，宁儿赞道：“公子煮的面很好吃，是宁儿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慕容遥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别人要夸，夸最多的无非就是身份相貌。宁儿说这样的话，倒让他一时无法适应。不过看到她认真的表情不似伪作，慕容遥回以一笑。
一阵沉默，两人竟发觉无话可说。慕容遥好奇宁儿明明有侍女却独自来厨房，宁儿也好奇慕容遥为何贵为太子却会煮面这样的事情。然而，什么都说不出，问不出。他们不算熟人，也不是陌生人，只是情况比陌生人更糟糕而已。因为都是七窍玲珑的心思，所以有了太多的不确定。除了无关紧要的事情，他们都不愿多说。他们都有底线，一条很高的底线。
似是下定了决心，宁儿抓着衣角的手渐渐松开，若是慕容遥一直回避这个问题，那么就由自己打破这个僵局：“公子，恕宁儿多话。公子对宁儿的活命之恩，宁儿今生只怕难以还清。若是公子有何吩咐，宁儿一定尽心尽力完成。”直视着慕容遥的双眼，宁儿很郑重的说了这些字。
慕容遥轻笑：“宁儿这算是……表示忠心么？”漫不经心看着对面的女子。
“公子可以这么认为。”
“我又凭什么相信你呢？”慕容遥的话语中带着叹息的意味。
“疑人勿用用人勿疑。”说道此处，宁儿脑中却冒出两个字，子谦，又是子谦。用人勿疑，对自己来说只怕是个最大的讽刺。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正因为如此，才讨厌背叛吧。
“我不疑你，你将如何看待我？”慕容遥也认真了起来。眼前人的智慧，自己是真的不想放弃。
宁儿淡淡答道：“一切取决于公子。若是公子愿当伯牙，宁儿便当子期；若是公子愿当伯乐，宁儿愿当千里马；再不济，公子为主人，宁儿为门客。”
这话答的巧妙。若是慕容遥愿意知她，并且愿意被她所知，那两人便是知音。若是慕容遥单纯欣赏她，发掘她的才能，她也愿为他效劳。最不济，慕容遥将她当食客养着，偶尔有事情叫她去办，她自也会尽力，这却是连认识都不必要，大约等同于雇佣车夫拉车，给些钱就好，过后两不相干。
把这个问题交给自己解决么？倒也亏她想的出来。慕容遥笑道：“若是我非要宁儿选一个呢？”
“宁儿选第二种。”宁儿语气平静，甚至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哦？为何？”换了个更舒服点的姿势，慕容遥打量着宁儿。
“若是选第一种，只怕折辱了公子。若是选第三种，又对不起公子大恩。至少宁儿对公子来说，还是可用的。”对着慕容遥，宁儿不愿遮遮掩掩。
“好，我信你！”一拍手掌，慕容遥长身而起，手中递过一块令牌。宁儿有些呆愣。慕容遥笑道：“如你所说，疑人勿用用人勿疑。这令牌可保你自由出入太子府，以后做你想做的事情吧。不过我这伯乐可能当得不称职，虽然知你能力不凡，却不知到底精通什么。”
伸手接过令牌，宁儿看到慕容遥满脸疑问，便笑着答道：“最精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