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京华 [5]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她吃得正欢抬头猛得撞上疏桐的眼,她的脸刷一下红了起来,大咧咧道:“怎么没见过女人吃东西!”一边瞪眼一边吃酒,一边嘴巴忙里偷闲吐出几句惊天动地的话来:“都说做人难,我看装人更难!我师傅都死了几十年了,还要我来继承!”
她一会咬一口鸡腿,一会又抓起鱼,卡住了,又换成狮子头硬是咽下去,满桌子菜,吃了东忘了西,拣了这个丢了那个,还有她更本就不需要筷子。
疏桐心中对这个女子颇为赞赏,率真可爱。
而顾清却瞥过脸去,似见她那种吃相惨不忍睹。
顾清匆匆出去了片刻,又回转了过来,神情凝重。他对疏桐轻道:“有消息,二殿下要杀该女子灭口,但是爷要留她,他们马上便要动手,可有良策?”
疏桐略微有些吃惊,方才那男人还盛情款款,怎的说变脸就变脸呢?
“动手者可是那些侍卫?”
“不错!”
“这里可有高手?”疏桐问道。
“有!影子!”
疏桐思索着,这还真是棘手,她不知道鸣同二皇子有什么瓜葛,但是看起来鸣似乎无意与他为敌,让花王死在这里便少不了官司,若不死明着阻止,不是让鸣限于尴尬?
这算什么?想拿这个问题来难她么?她在顾清耳边嘀咕了几句,但她的眉头还是没有舒展,相反她走入了内室。
不久,透过帘幕外头一阵剑光闪耀,令人措手不及,顷刻间相关的人横死约莫有八人!
随后宾客门的尖叫声才响起。
疏桐倒抽了一口凉气,一个红色的身影立在她的身边,抹剑入鞘,干净利落!疏桐心中格外震惊,那就是所谓的杀手么?!!
那个叫影子的人一声不吭,他在身边收刀似乎在说,任务已经完成,然后他一个蹬地一走了之!疏桐急忙冲了出来,拉住一惊慌失措的宾客故意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宾客结巴道:“不知道……太可怕了……那七个人对那女人动手……那女的也动手……然后看不清楚……他们都死了……好可怕……同归于尽了……同归于尽了……”
其余人大抵也是类似的说法,疏桐的目的达到了,她道:“顾清,向知府大人报案吧!”
顾清点点头,面露喜色!
疏桐命人提早打烊,关上了门,她靠近花王,血微微渗出了她的胸口,剔透的就像珊瑚珠儿,浑身散发着浓郁的曼佗罗香味,身上翠衫玲珑有致,香肩大露,上刺有一朵呼之欲出的血色曼佗罗。
那女子紧抓着疏桐的手无力道:“我不想死,救救我!救救我!”
疏桐将自己的手指放在唇上轻轻道了句:“嘘!”
顾清进来回话:“知府大人让人做了笔录,我拿银子疏通了一翻,他说尸体会派人来运送,我等将他们一干人装入麻袋中!”
此时门外有人敲门,大伙都惊跳了一翻,尽管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这个时候来难免极为不妥。
疏桐冷静地道:“本栈有事未能开张,请客人明日再来!”京华楼的伙计们都被顾清叫了出来,收拾尸体,拉到后门去交由衙门的伙计。
门外那人声色清朗,好生熟悉,道:“疏姑娘,是我,静觞魂!”
疏桐心中一紧,道:“敢问静爷有甚么要事?”
静爷在门外笑道:“疏姑娘还当真忍心让在下在门口好等么?”
看来他已经来了许久了,以他的本事必是早已只晓了刚刚发生的事情,疏桐亲自去开了门脸上满是歉意:“让静爷久等了,实在惭愧,只因方才……”
静大手一挥,到桌前坐定,自行倒了碗茶喝起来:“我不打紧,方才听众人说了!只是你一个女人家定是受到了惊吓,不甚要紧吧?”
静满脸关切,疏桐心中似有暖流趟过,方才的不安也减少了半分。便道:“承蒙静爷挂怀,没什么要紧的!寂四,快些给静爷上一壶好酒!”
“诶!好类!”寂四应道。
静爷眼中流波闪耀,仿佛朗朗的星空,当着疏桐的面一饮而尽,赞道:“好酒!不知道疏老板这里还有多少好酒是静某没有尝过的?你啊还真是藏的好呢!”
“静爷笑话了,这酒叫果子酒,是新近酿制的,疏桐哪敢藏起来呢!”疏桐被静逗笑了,虽然同他说话如沐春光一般舒畅,但总觉得不知找什么话题说才好,小心翼翼。
静爷笑笑不语,喝罢最后一口酒,起身俯视着疏桐,有礼地作别,微卷的长发散发着一丝丝不易觉察的愁绪。他道:“此番来,见你身体无恙我也就放心了,近日静水山庄也有大事情了,在下或许不能来喝新酒了,后会有期!”
“大事情?”疏桐送静爷出门,重复了他这几个字,心中竟然也有丝丝离愁。
静无奈地笑了笑:“还不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若是早些碰上你那多好?”
“静爷笑话了!”疏桐有些窘迫,虽然现代女子不应该如此害羞,但头一次有人那样说还真是手足无措,不知做何言辞了。
静在马上沉默了会,才道:“或许我会突然改变主意!”
听他这么一说,疏桐反倒疑惑地抬起头来,静策马已经窜出去好远。
正打算回去却见门外的白色帷帐的轿子,疏桐心里杂乱起来,鸣望着静离去的方向半眯着眼睛,若有所思。
疏桐上去给鸣爷道了个福,鸣爷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比我想象得聪明!”
他懒洋洋地舒展了身子,仿佛歇息得散了架子。
鸣爷打量了疏桐一会,就径自去他的蓝苑,疏桐还真是不敢看他,大凡女子都有一种羞耻之心,那日,鸣爷替她拔的剑,擦的伤口,动作很轻柔,全然没有现在的危险,现在的他看起来让人不寒而栗。
疏桐给鸣爷温了壶新丰陵兰,替他铺好了床铺,打点好一切之后,疏桐便欲告辞,却听鸣爷道:“坐!”
他指指桌边的雕花椅,轻轻摘下了面罩,若无其事的摆在桌上。
疏桐那天还真是没有瞧仔细,不知道那鸣爷如此俊秀好看却为何总不愿以真面目示人,鸣爷笑道:“怎么,都不愿意多瞧我一眼么?”
疏桐坐了下来,鸣爷替她斟了以杯酒,疏桐真不知道怎么同他说话,仿佛一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一般,她抓起酒只顾喝了起来,顿时呛地满脸通红,道:“这酒好辣!”
鸣爷轻笑了一下,眉宇间气势俊朗:“好酒要慢品,怎像你一喝一大口!”
疏桐强压住心中的恐慌,顿时发觉脑袋沉静了许多,便问道:“鸣爷有什么事?”
“我累了,伺候我就寝吧!”鸣爷这一说可把疏桐吓得不清,不过她还是不动声色的愣在一边。
鸣爷吩咐道:“帮我宽衣!”
疏桐硬着头皮过了去,她的眼睛正好可以平视鸣爷的胸口,免了一翻尴尬。鸣爷呼出的气息让疏桐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原本可能是紧张,可后来全被这衣裳给吸引了注意,这衣从何宽起?
(七)
天色正值晌午,阳光跳跃在人的肌肤上,温暖而又惬意。瞧这天色在傍晚赶回来应该来得及,
老在京华楼战战兢兢盘算着过日子,当真是有些累着了,现在稍稍偷闲了会,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快乐,她一路上听着小贩们吆喝的声音,闻着街边小吃的清香,却像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孩童一般放肆地欣赏着街边的珠翠、古玩、衣料,嘴里咬着臭豆腐。
花王有句话说得对:做人难,装人更难。疏桐每日要小心翼翼地做事,耳听八路,眼观四方时时随机应变,正确决断,煞是累。若是能放个长假就好了。只是她不敢提,昨日的糗事还历历在目,鸣让她宽衣,她傻了足足有半柱香的时间,这衣裳怎么都没个入口呢,他是怎么穿进去的?结果鸣自行解除,原来那开口极细隐藏在腰间,不细瞧根本发现不了,充分说明了衣着质地的精良,做工的精细。
他也没什么大的动作只是眼中的一丝笑意让人捉摸不透,末了才提醒她,明日向瑰宝打听千年雪参,先让那女子活下来。疏桐趁此机会赶快逃离,现在想来还脸发烫呢。
疏桐此行自然是去找瑰宝的。
“天下瑰宝”那里今天似乎格外忙碌,不断有大批的珍宝运送出去,每个人的脸上喜气洋洋。疏桐拉住一人询问道:“小哥,敢问今天是什么日子?那样喜庆!”
那人笑答:“姑娘不是静水山庄的人吧?咱庄主这回可惹恼了太奶奶,太奶奶勒令他若是三十天内还不将媳妇带于她,她便要自行做了主,将云姑娘许给静爷了呢!”
“云姑娘是谁?”疏桐好奇地问道。
“是庄内一个剑阵的女子,武功十分了得,温柔贤淑,美若天仙!只是静爷一直迟迟不肯答应,一拖再拖,反正这三十天他若是没折了娶了云姑娘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那人说的眉飞色舞,仿佛静的事便是他的事情一般。
疏桐别过那伙计,心情不似刚才那般愉快,其实她应该高兴才对,真是太小女子心肠了,疏桐怪罪起自己来。
那瑰宝眯着个小眼惊讶于疏桐的出现,而后又表现出吝啬的惶恐,他一见面就道:“疏老板该不是反悔找小的要回那个手表吧?”
“如果是呢?”疏桐想逗逗这个秃顶的小老头一翻。
瑰宝的胡子一翘,瞪着个眼道:“不成不成!百万银都不买!现在它是我的!”
疏桐笑了开去,看起来少了一分持重和雍容。大抵是成功地处理了几件事情后有些放松了。
她神秘地道:“看把你急的,此番来是想想您打听一种珍贵的药材!叫做千年雪参!”
瑰宝惊道:“什么人受伤这么严重?要靠千年雪参疗伤!”
“你有是没有?”疏桐满心欢喜,听瑰宝的口气就算是他没有,也定知道哪里有!
嘿嘿,瑰宝精明地干笑着:“有是有,就怕疏老板你买不起!”
“哦?那请老板开个价吧!”疏桐瞧着瑰宝算计着什么。
瑰宝诧异地瞧着疏桐,这个千年雪参好在他有两支,否则说什么他都不会买的,不过疏老板既然急着想要看来这会赚他个上百万不成问题!只不过她京华楼才开张不久,没多少银的,给个八万银吓跑她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