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台箫音》 BY 梦涵序 [2]
是自己的一场梦…… “影儿都不见了,魂归来兮!喂!杨公子,杨公子!杨——公——子——!!!”呵!迷成这样!用了足以把方圆十里的鸟儿都震聋的声音水宴如才把他唤回来。 “啊?嫣如姑娘,你叫我?” 总跟他在一起,水宴如怀疑自己的眼部肌肉会不会提前老化,白眼都快翻上天了,“哼!这甲板上空空如也,不是我叫你,难不成是鬼呀?” “嫣如小姐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到真让我怀疑是鬼不是。”比毒舌?谁怕谁!挑高视线,段子楼对只到他肩膀得水宴如视如不见,朝着空气说话。 “你是嫌我太矮了?可姐姐在时你可点头哈腰恭敬得很呢!如果你这二十年没白活的话就应该清楚,姐姐她可比我要矮呢!喔?!”呵呵,讽刺人?也不问问鼻祖是谁,关公门前耍大刀,你还差得远呢!“你怎么看到姐姐的?杨公子?也是,姐姐都住进你心尖子里头去了,眼里又怎么会没有嘛,对不对?” “——呵呵,”段子楼苦笑了一下,果然,她也看出来了。自己对嫣然这份心思连四侍卫都看出来了,更何况这狐狸美人?恐怕只有纯得像张白纸的当事人还不清楚吧?“可是,就算不这样,一块砖头和一颗明珠,你会注意哪一个?”不回敬这个给鼻子上脸的狐狸美人一下总觉得他等一下就可能去开染坊。真搞不懂,温柔典雅的嫣然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妹妹! 什么?!水宴如一听不仅气歪了鼻子,“你就不怕我向我姐姐告状?!” “要是报仇都要假他人之手你就不叫水嫣如了吧?” 看着段子楼胸有成竹的样子,水宴如不禁觉得有一点点的欣赏,但是一点点的欣赏绝对改变不了段子楼的厄运,不好意思,还是得牺牲你——谁叫你遇到了大哥呢!于是,转转眼睛,水宴如浮出一抹媚笑,“看来,你没我想象的那么苯嘛。好,你既然想娶我姐姐,我就代表我义父审审你,大理的段皇爷。” “——你,知道多少?”段子楼脸色一变,这么多年来自己行事低调,天下知道自己真名,见过自己面貌的屈指可数,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知道,你是十七岁继承皇位迄今三年整的大理段皇爷,你武功高强居世之三、四,你是一个难得的好皇帝,随行的是风起云涌四大侍卫——风若行、杨起越、陈征云、独孤靖涌。这些我姐姐也都知道。我还知道,你尚未娶亲,你爱上了我姐姐,你打算来我家求亲迎娶她为大理皇后。这些我姐姐却并不知道。” 水宴如毫不淑女的坐上桌子,翘起二郎腿,一副要审案的样子,“喂,是我审你,不是你审我。现在你要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的问题,第一,你为什么喜欢我姐姐;第二,你对我姐姐了解多少;第三,你是否愿意为我姐姐放弃一切,比如说皇位或者男人的自尊。” 为什么?为的当然是当年的一见钟情;可了解多少——他却只有一些模糊的揣测:她应该是善良的,但她对待恶人却从不手软;她应该是精明的,但她在感情上却很单纯。她会武功而且功力很深,但她现在却又有内伤在身。她应该出身名门,但十二年来自己屡屡探访总是无功而返。 综合这一切,他联想到了江湖上亦正亦邪的传奇——水门门主水宴然,他和其六弟水宴如正出门在外。可是,他是个男人。 而今,他怀疑他的性别,因为,种种迹象都表明水嫣然正是水宴然——男人怎么可能会这么美?!而且,不仅水宴然如此,水宴如也如此。难不成她们骗尽天下人,水氏七公子竟是水氏七公主?! 如果他猜对了,那么也就与第三个问题相符合,不管怎样,在世人眼里,水宴然是亦正亦邪的水门之主,更重要的是——举世闻名的水宴然是个男人。如果,他娶水宴然为妻的话,大理皇室必然不允,他也会受尽天下人耻笑。可事在人为,他一定会尽力说服大理皇室,不让宴然受一点委屈,如果真的不行的话,他就放弃皇位,带着宴然远走天涯——至于天下人说些什么,他不在乎。只要宴然愿意和他在一起,他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水宴如听完他的话差点忍不住笑场,好嘛,这男人还真是个鸵鸟痴情种子!明明已经猜到了答案却说死不愿承认——男人怎么可能会这么美?!——这算什么理由?!他身边的风起云涌四大侍卫不也个个如花似玉和大哥有几分相像?看来他这辈子断袖断定了,说不定十二年前的孽缘便注定了他这辈子的“受命” ——大哥在感情上“单纯”?!不知道他手底下罩了多少条人命了!虽然他不像三哥一样到处拈花惹草,但自愿爬上他床的男男女女也不知凡几。所以,二十几岁男人该做的他都做过了,不该做的他也做过了。而且,和义父一样——只准他上人,不准人压他——绝对算得上花花公子。段子楼怎么看他,他会不知道?只不过无聊耍耍他玩罢了。 倒是这段子楼,十二年相思绝代佳人,什么样的女人能看得上眼,说不定还是个童男呢!不被吃掉,难……(当然,除非大哥饿极了——比如说吃了春药;或者大哥爱上这呆头鹅了。不然,大哥一定不肯吃的,谁会去惹大理段氏这个麻烦啊?!) “——看来你还满聪明的,全猜对了。她也二十四岁了,义父、不,应该说是义母也希望我们姐妹七个都像她一样能找个真心爱自己的人嫁了,你也算勉强配得上我姐姐,义——母,应该也放心把姐姐交给你。”水宴如一笑,眼睛里放出诡异的精光,大哥这二十年也没少教训自己,如今自己给他添点小麻烦又有何妨?“只是,我姐姐迟钝得很,你真打算娶她吗?她现在可连她见过你都不记得,你喜欢她都不知道,你要两情相悦谈何容易?就算我义母答应,也得姐姐点头,不然你是娶不走我姐姐的。” “那么你是准备帮我了?!”段子楼一阵欣喜,也难怪,盼了十二年的宝物终于要属于自己了,哪有人不兴奋的?!不过,正是这份兴奋让他漏看了水宴如的诡异眼光,将他打下了更深的地狱,“我要怎么做?” “马上就要起程到金陵了,义父义母不在,水家是绝不会让你们进门的,而你也发现了,姐姐有内伤在身,回家一定先闭关疗伤。也就是说,只要姐姐一进水家大门说不定你们就后会无期了。”悠然的,水宴如轻啜一口茶,欣赏段子楼焦急的神情,“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你在姐姐进水家大门之前劫走她,你就还有机会……” 屏息凝神,抱元守一,运气七十二周天后水宴然收息停功,看看天色,恐怕已过了近一个时辰。说实在话,他并不认为段子楼一点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或现实状况,也所以,他用不着遮遮掩掩的运功疗伤,只不过这一切大家心照不宣而已。 想到段子楼,水宴然不禁颦眉,怎么总觉得他很奇怪——那种混合着尊敬、崇拜、爱慕、羡慕及不服输的奇怪眼光绝不单单是男人看心爱女人的眼光,如果说是一个男人以女人的心态看自己心爱的男人到比较可信。(概括来说就是小受看小攻的眼光) 难道,自己的性别被他发现了?瞎子都看得出来他爱上自己了,可再怎么说,自己也比他看起来像女人多了。难不成他有“那种”嗜好? ——有点可怕,别提阳刚的面孔、体格,就单说身高,他比自己高一个头还多!而且,他又不是戏园子的小官儿,若是碰了他,自己岂不惹了一身的麻烦?不管怎么说,明天就到金陵了,只要进了水家自己就和他永无来往了。 月黑风高、电闪雷鸣的夜晚,一向适合犯罪——特别是盗窃及绑架。今天正是水宴然一行到达金陵的前一天,天公作美,今晚恰好是适合段子楼行动的好时机。 偌大的画舫上只点了两盏灯笼,烛火明灭,四大侍卫两个伏在厅中做梦,另两个则在舱内与周公下棋。水宴如的口水湿了枕头,段子楼亦梦话连篇。只有水宴然端坐塌上,眼观鼻,鼻观心,闭目运功。 怎么回事?设计掳人的睡得一塌糊涂,理应被掳的反倒神清目明?不然!水宴然其实也已睡着,只是“玉净神功”之气在浅眠之中亦能游走周身大穴助水宴然疗伤,这就是水宴然之所以年纪轻轻便内力深厚独步武林的一大原因。而且这“玉净神功”最神奇之处在于,即使于浅眠之中也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如发现异状可随时收功以防不测。——也就是说,今夜如若想乘水宴然浅眠时绑架他是与清醒时绑架他的几率一样的——近乎为零但不是零。 无声无息的,三个黑衣人在夜色的掩护下慢慢靠近画舫,显然,为首的黑衣人武功高强,已居世之三、四,而其他两个也都是二十名以内的高手。但他们明明已到达舫边却按兵不动,直等到一阵风起,荷叶沙沙,方纵身一跃如一叶坠地一般落在甲板上。如此慎重的选择起落时间,可见他们对水宴然是何等顾忌——要么是知道“玉净神功”的底细,要么就是吃过水宴然的大亏,十年怕了井绳。 一个响雷!闪电划过天际,一瞬间照亮为首黑衣人的眼睛,而后彻底黑暗,但这一刻的光明已经可以揭晓很多秘密——金银妖瞳,金国皇太子完颜睿。 来了的竟是那个对水宴如狠下杀手,却险些毙于水宴然掌下传说中的战神完颜睿…… 清晨的秦淮河——已欲隐去的月笼着如烟的翠柳,柳絮随风淡淡地浮动着,间或两三声鸟鸣,打破这份清静,却更显得整个环境更加不染凡尘。雕龙画风的游河画舫泊在岸边,于薄雾中若隐若现,似琼楼玉宇,静谧中透着空灵——白日的喧嚣未染,前夜的繁华落尽,只余下一张素面朝天,似仙境,似幻境,虚无缥缈。 水宴然推开房门——没人——当然没人,昨夜的喘息呻吟,一墙之隔,瞒得了他吗?这个狐狸弟弟当真以为一点浅眠霜就能让他耳目失聪? 不说,不打扰,不动声色,但并不等于不知道,不了解,更不等于有心无力,只是不愿戳破,不愿让他尴尬,不愿他的期待落空—— 一阵风掠过,两张无字的白纸像鸟儿的羽翼般缓缓飘出窗外,雪白的玉手中只余一条浅青的丝带,“什么也不用说,是吗?本来嘛,鸟儿早应该飞了——而今终于离开了吗?”风拂过水宴然的黑发,如丝缎的秀发轻轻飘起,覆住了脸颊。现在,没人看得见他的表情。就这一刻吧,就让不得不坚强的自己稍微脆弱一下下吧,一下下,一下下就好…… 等风过了,等那头秀发再次如瀑般披泻在背上,他就会再次露出那温柔而坚强的表情……… 第二章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飒飒东风细雨来,芙蓉塘外有轻雷。金蟾啮锁烧香入,玉虎牵丝汲井回。 贾氏窥帘韩掾少,宓妃留枕魏王才。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垂柳如烟,薄雾似梦。水宴然站在甲板之上平静地眺望北方——六弟现在应该在北方的某个位置。然而,他的身后可就不那么平静了,堂堂大理四大侍卫竟像做错了事的小孩一样低头——听训! “你们是怎么守夜的?水二姑娘那么大的一个活人你们也能给看丢了。还真是武功卓绝让人佩服啊!”段子楼面目——狰狞,对四大侍卫连骂带损,一点也不考虑他们的武功不如自己高。反正,做主子就是好,千错万错都是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