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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囚凰 [178]

By Root 1720 0
点儿恻然很快就烟消云散,全转化成了不好意思,被摸过地地方好像一下子烧起来,她眼光飞快地朝旁边瞟一下,抬手挡容止继续摸下去。压低声音,红着脸悄声道:“有很多人在看啊。”

容止很顺从地停了下来,但目光依旧温柔地徘徊在她脸容上,好像要将这个模样深刻地记住,他低声说:“你让我再看看你吧。今后或许便看不到了。”

听着他低低的声音,楚玉有点心软,犹豫片刻后道:“你。你今后也可以来看我啊,反正我身边都是你的人,你也应该知道我身在何方,偶尔见一两面,也是可以的。”

容止没有回答,只无声地笑了笑,道:“公主此去,一路保重。”

楚玉沉默片刻。点了点头,道:“再见。”她牙一咬心一狠,还是转头朝船上走去,甲板上,桓远已经在等她。

容止带来的所有人手。首发都跟着楚玉上了船,船开动之际。楚玉回头看去,却见容止孤伶伶一个人站在江边,他蹲下身,捧起一堆冰雪覆在脸上,再抬起脸来时,依旧是容色如雪,神情高雅,那种冰雪般地卓绝与无情,一直以来都让她又爱又恨,牵挂不已又恼怒不已。

楚玉站得有些远,角度亦偏了些,因而并未瞧见,那些自容止指间漏下的白雪之中,沾染着点滴触目惊心的红。

眼看着船顺水而下,渐行渐远,容止苍白的嘴角终于绽出一抹飘渺的笑意,如雾笼纱,如雪飞烟,既梦幻又美好,仿佛世间一切虚幻不真,眨眼即逝地事物。

又站了一会,他转过身去,不再看江面上缩小的船影,只埋着轻缓的步子,漫无目地地随意走去。

雪片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身体内那可怕的力量已经彻底失控崩溃,他可以感觉到,仿佛有无形的利剑来来回回穿透他的骨骼肌理,他已经数不清有多少道这样的利剑,他的全身上下,从心脏到指尖,每一分每一寸都好似遭凌迟一般痛楚,纵然是他擅长隐忍性情坚忍,此时此刻,也终于禁不住微微流露出痛楚之色。

他容颜秀美,微凉的眼色与隐忍的痛楚,让他看起来拥有一种不可思议地凄凉之美,但此刻天地之间只有茫茫的大雪与他相伴。

每一寸肌理骨骼都在剧痛,只走了几步,容止就觉得自己仿佛被铰碎了一遍,又重新组合起来,再度承受更剧烈的痛楚,那种失控的力量在身体内来来回回的肆虐,无可遏制不能阻挡,心脏好像被边缘锋利地金属丝网包住,丝网来来回回地切割,可是其中一小块地方,却那么坚定温暖,如何都不能磨灭。

----终有一日,你会尝到肝肠寸断,心碎欲死的滋味!上天绝不会让你如此逍遥,终有一日一定会地!”

----你会因为得不到什么而辗转反侧,得到了之后又日日夜夜惶恐失去。”

----终有一日,你付出一片真心,却被人弃之如履,因爱别离,求不得而失措发狂,身心千疮百孔。

我不会。

容止静静地对自己道。

我的生死,我的爱恨,皆是我自己抉择,我不后悔,也不痛苦。

这是我自己选择的道路,我不需要怜悯,亦没必要动摇。

生也是我,死也是我。

胜固欣然,败也从容。

容止微微笑着,慢慢走着,他想起方才临别前楚玉依依不舍的“再见”,忍不住又是一笑。

再见?

不,是永不再见。

楚玉在甲板上站了一会,远远地看着容止在江边站了一会,随后转身离开,于是心中也是暗叹一下,朝船舱内走去。

船内被火炉烧得很温暖,楚玉解开毛氅,找了个靠火炉的地方坐下,觉得身上的寒气一点点被驱散,可是又忍不住担心容止会不会觉得冷。

虽说已经告诉自己不要去想,可是她还是无法控制地,一遍遍回忆方才分别的时刻,她心中有些遗憾,但想起容止既然能来,就是在平城的争斗中获取了最后的胜利,她又忍不住微微地,为他感到庆幸。

现在看来,容止还是扭转了局面,他没有应验她所说过的话,他终于还是战胜了所谓命运……

想着想着,蓦然,楚玉的双眼大张,浑身僵硬。

……不对。

容止既然追来,又怎么会如此轻易让她离开?

……不对。

假如他在平城的争斗中取得胜利,为什么要让他去南朝?留在洛阳岂不是更好更安全?

以容止的志向,必然不甘心只守着一半江山,将来定会挥军南下,到时候在南朝的她陷入战乱之中,岂不是更加危险?

他若是真心为了她着想,又怎么会这么做?

楚玉再也坐不住,她猛地站起来,快步朝外走去,走到船舱外冷风灌入领子里,她才想起裹紧大氅,厉声道:“停船!我要下船!”

声音散在风中,寒意中透着一丝丝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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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八十二章 血泪复交加

“停船!”

第一声叫喊出来后,却哑得几乎消散在纷纷落雪中,楚玉才发觉,此刻她心中竟然已然如此惊恐。

容止他,容止他……他最后告别的那一声,是叫的她公主,而不是她的名字,这个久违了许多年的称呼,仿佛是他故意与她拉开了距离。

连思绪都是破碎的,楚玉只觉得自己呼吸急迫,心脏被巨大的力量压迫着,假如不做些什么,她怎么都无法安心。

见楚玉如此慌张,桓远也跟着踏上甲板,担心地扶住她站立不稳的身体,低声问道:“怎么了?”

楚玉慌乱之间一把抓住他的手,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急忙道:“我要下船!”

她一定要回去看看,亲眼看他依然安好。

船已行驶到河道中央,并顺风行得正好,但在楚玉的坚持求下,还是找了个地方抛锚停下,楚玉只带着几个人,乘小船上岸,便迫不及待地往回跑去。

好不容易跑回两人分手的地方,楚玉弯下腰剧烈喘息,但回到了此处,却不见容止踪影,也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楚玉只觉得一团焦急的火焰在心头胡乱焚烧,痛苦难当,却不知道如何纾解缓和。

容止,容止在哪?

方才下了短暂的一场雪,楚玉发顶身上已经落满一片莹白,这雪也覆盖住地面上所有的痕迹,楚玉喘息未定,仓惶四顾,最后抬起头来时,眼睛瞥见前方山腰上,一抹飘渺如孤鸿,但转眼间又消失不见的白影。

他上山做什么?

咬了咬牙。顾不上因为跑得太急的而疼痛的心肺咽喉,也顾不上酸麻发抖的双腿,楚玉又拔腿朝那山上追去。

容止随意地走了不知多久,骨骼肌理好像被铰碎了无数次,可是每次再低头看,他总会奇怪身体外表为何看起来依旧完好无损。

眼前的视线开始模糊昏暗,他已经有些分不清楚。自己此际是生存还是死亡,又或者,其实他的身体已经死去,只存着那么一丝不灭地妄念,在没有边际的寒冷中踯躅行走。

他这是要去什么地方呢?

为什么还要一直向前走着。不愿意停下来?

脚下忽然踏空,容止及时收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无意之间走上了死路,他定了定神。视野稍稍恢复了一些亮光,这方看清楚,此地是险峻的山头。与对面的山峰一同夹着下方几十丈远处湍急的流水,波浪呼啸着彼此拍击,看在此刻的容止眼中,便是一条雪也似的白练。。。

皱了皱眉,他转头要往回走去,身形微动,他又停下动作,嘴角浮现一丝微微奇异地笑容。

有人来了。

好像在一片昏暗里。循着急促而来的脚步声,辟开一条由光辉铺成的道路,直直地朝他指了过来。

容止轻拍宽袖,衣衫下摆一展,便席地坐在雪上。

楚玉上气不接下气赶来时。见到的,便是容止悠闲地坐在山崖边。侧脸垂目,似是在欣赏山下风光的情形。

此时天光一片明亮,山上覆盖着白雪,周围都是一片茫茫地白,又将雪色的光辉折射出来,容止就坐在这雪光里,沉静的脸容上也仿佛映着辉煌的光辉。

楚玉走近时,容止也转过头来,他微微笑着,目光沉静悠远,语意却带着几分调侃道:“怎么回来了,是舍不得走了么?”

楚玉板着脸不答话,顾不上自己喘息未定,只有些踉跄地走过去,盯着他仔细上上下下打量,确认他没什么事,才终于松了口气,一下子坐在雪地里:“原来是我多疑了。”

瞟一眼就在跟前的容止,楚玉有些窘迫,只小声埋怨道:“你刚才有些不对劲,我还以为你会出什么事,就赶回来……”刚才她慌慌张张地样子一定很多人都看到了,好丢脸!

容止的目光转柔,笑吟吟地道:“我方才自然是故意那般,便是想瞧瞧你是否会上当,想不到你真的回转回来,你眼下可会恼我?”

楚玉沉下脸色。她这么担心,结果却换来一句他故意戏弄她地,这家伙就不会说句好听的么?见她这么紧张很好玩么?

怒火窜上心头,楚玉就要负气站起来走开,可是才唯一动作,手掌摸到冰凉的雪地,她顿时想起来,刚才赶来途中,她不小心摔了一跤,却什么都顾不上,只爬起来继续追,那时候的心情是如何的急切惶恐,甚至对自己说只要容止无事,那她什么都不在乎了。

现在容止就好端端地坐在她面前,还能微笑着戏弄她,难道这还不足够?

怒火顿时烟消云散,楚玉撇了撇嘴,有些懊恼地道:“好啦,我就是比较好骗,很傻很天真,你满意了?”顿了顿,她伸出手来,握住容止冰凉的手掌,低声道,“你心机深,你本事大,我栽在你身上也不算丢脸,刚才我就在想,只要你能好好的,我什么都不在乎了,现在能看到你,就觉得十分高兴,你爱骗几次就骗几次吧。”

容止微微一怔。

好一会儿,他露出复杂的神色,摇摇头,无可奈何地道:“你啊……”他笑着,正想再说些什么,忽然觉得眼角嘴角有一点凉,随后便听见楚玉好像转瞬间变得很遥远地惊叫:“你怎么了?”

楚玉惊骇地望着容止,只见他的眼角唇边,都流淌出来一缕殷红鲜血,流淌在他冰雪般的脸容上,更显出一种别样的瑰丽。

容止此时却还有些困惑,他只觉着楚玉到来后,身上痛楚仿佛缓解了一些,但听楚玉此时的声音,纵然看不清她地神色,也知道自己身上出了问题。

他抬起修长白皙的手指,在眼角边轻轻一抹,再送入口中尝了尝,冰凉地血气让他顿时笑起来:“原来如此。”原来不是状况缓解,而是死期将近。

此时此刻,他反而忽然颇觉有趣:“花错说过我无血无泪,这下子可算是有血又有泪了吧?”

楚玉没心思听他说笑,她着急得快要哭出来:“我们去找大夫……不,你自己就是最好的大夫……这不是医术能解决的……去求天如镜,求他救你好不好?”

过程是坎坷的,前途是光明的……这是黎明前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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