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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鹰 [34]

By Root 483 0
不及体味的恐惧此时却乘虚而入,主宰了家安的全部精神。

刚刚几乎死在那间房里!

平生头一次,家安觉得自己里死亡这麽接近,即便算上潘良的追杀,算上仓库里跟鹰的对峙,这些都没有这一次这麽凶险,没有血腥的衬托,但心中的恐惧却被阮南的步步紧逼和大君的不动声色扩大到了极限。

只有一线之差,生与死。如果家安一句话说错,或者阮南手中掌握到的证据稍微有力一点,那麽现在会怎样?家安不敢想。

洛彦是出不了那个房间的,只要大君和阮南还在,他便得被囚禁在那间房里,直到饿死。

家安在一片漆黑中浑身发抖。

他很怕。

洛彦此刻就如同新生的婴儿般地脆弱,他没有独立生存的能力。

家安挂念他。

他不能扔下他不管的,不能够!

家安知道自己必须得活著,无论如何都要活著!洛彦等著他。

他等著我呢,家安缓缓地靠著墙壁坐在地上,他有些支持不住,被打断的胳膊火辣辣地刺痛,全身的肌肉似乎都在不受控制地抖动。

眼前除了黑暗就是黑暗,没有一丝光亮;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耳边一片寂静。家安慢慢摸索著墙壁,没有暗门,没有任何可以脱身的通路。

这个时候大君想必是在查证我和阮南的话。家安猜想,只要一天,二十四小时,他知道,如果超过二十四小时他还不露面,洪爷就会察觉,他应该把与家安有关的人或者档案安排的妥妥当当。

与家安同期的警校学员那麽多,想从中找到跟被阮南勾结的败类简直就如同大海捞针。不过家安不太担心这个。如果阮南本身都受到大君的怀疑,那麽他提供的证人和证据就很难被采信。毕竟,信件本身说明不了什麽,照片完全可以合成,而证人,亦可以收买。所以,他现在只关心他对阮南的那些指控,大君会相信多少。

很多东西本来就是家安临时编造出来的,自然无法验证,他只望那两件确是阮南经手的人和事能得到确认,而大君,原本就对阮南心怀芥蒂,抓到把柄正可以借题发挥。

大君多疑,家安正借此来除去阮南;但反过来讲,家安最担心的也就是因为他多疑,所以,哪怕没有确凿的证据说自己是卧底,大君也宁可杀错,不肯放过!

可我不能死啊!想到这个家安只觉得胸口阵阵尖锐地刺痛!

不,不能死,不能等死!他扶著墙壁勉力站起来,在一片漆黑中摸索。进来的时候眼睛适应不了黑暗,没能看清屋里都摆放了什麽,此刻凭他的手感,却是一些破烂的桌椅。

房内没有空调,家安连热带痛,早出了一身大汗,他掀起Tshirt,用衣角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热虽热,但房内并不觉得气闷,家安抬起头,看著黑沈沈的棚顶。大概头顶也有通风口?他迟疑了一下,伸手在桌椅堆中摸索,希望能找到一张比较完好,能承受住他的体重的桌子。

一条腿……两条……三条……嗯,不错,凭手感,是一张四腿完好的餐桌,他直起腰,伸胳膊抹去脸上的汗水,一抬腿,便跨到了桌上。谁知桌子摸起来虽然完好,但却丢了螺丝,早已松动,盛不了重物,摇晃了两下,居然“哗啦”一声散开了!

“妈的!”家安冲口骂道,幸而他身手灵活,早一步跳了下来,胳膊却震得剧痛不已。原来瞎子真的不好当。他心中一酸,不知为什麽,脑中一闪念,不知为什麽居然忽地想起忘了给洛彦买饭勺,他看不到的,右手又废了,怎麽使得了筷子?

“安哥?”门口有人轻声叫道,想是听到屋里有动静,过来询问一下。

家安弯腰捡起条桌腿,狠狠地砸在门上。

他想出去!他忘了给洛彦准备饭勺!

“……安哥,你别激动,君哥这麽做也是……”过了一会儿,门缝里传来那人半截话语。

家安明白他的意思,但不管大君把他关起来是为了保障他的人身安全还是在隔离调查──他也管不了,他只知道,自己,此刻,想见洛彦,疯狂的想看到他!

他解释不了此刻心中的这种渴望为什麽会这样强烈,他只想见他,能看著他就好。

真的很想他。

家安手一松,桌腿掉在地上。慢慢地,慢慢地,他挺拔的身子渐渐堆委,蓦地,双膝一曲,跪倒在地。

“让我……见见他……”他喃喃地自言自语道。只要见到他还好,他就可以安心。他只想……见见他……

洛彦有时候象个孩子,家安想他从没、也不会在别人的脸上看到那样单纯、灿烂的笑容。

刚从昏迷转醒的那个早晨,他对他微笑,绚烂的象太阳一样──在家安的心中,太阳也未必会有洛彦这般夺目的光彩──而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再见到这麽灿烂的笑容了,真的很想再看看……家安伸出手,象要去触摸一般,而面前,只有黑暗。

他很担心他。

洛彦其实很任性,他会做任何事,只要他喜欢。他从不顾及别人的想法,也没想过要顾及。或许他根本就不知道,会有人这般在乎他,怜惜他。所以家安总是很担心,即便他告诫过自己无数次,这样分心会送了两个人的性命,但也无法遏制那份无孔不入的牵挂。他不在洛彦身边,洛彦怎麽办?

而自己若是死了,洛彦又能怎麽办?!

这个难题让家安狂躁不安!他想做点什麽来避免那可怕的前景,可他什麽也做不了!

他此刻什麽也做不到。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尽力了……家安在心中默默地道,跟阮南的斗智斗勇真的已经用尽他全部的精力和智慧,可尽力有什麽用?他救不了自己和洛彦的命!

那一刻,他恨自己太没用!

寂静中,时间过的奇慢,而寂静加上黑暗,更让人烦乱。家安呆呆地跪坐在地上,背靠著那堆破烂。他想起十几个月之前自己有多麽幼稚可笑,但又……多麽执著无畏。那样的自己很快乐。十几个月来,他提心吊胆象只老鼠,但他多麽为自己自豪!即便是死,也死得很坦荡,很荣耀。而又从什麽时候起,他的心中有了牵挂,豪情不再,他已不再是从前的他。

後不後悔见到他?家安不知道,他只是在想,洛彦此刻在做什麽?是不是也这般想念著他?

他不知道已经在这小黑屋里待了多久,因为期间一段时间他有些狂颠,在那之後他又大范围的仔细搜索了一遍,可仍然没能找到什麽脱身良策。

骨折的手臂肿胀发炎,而早出了几身透汗之後,家安越发口干舌燥,腔内一股火气亦烧得他唇裂目胀,心知若再不保留体力他就不必等大君动手,所以即便心急如焚,家安也只好安静下来,等待大君的审判。

门外悉悉索索,似乎是脚步声,又似有人在低声说话。

家安身子猛然一震,忽地跃起,顺手操起身边的桌腿蹑手蹑脚来到门侧,背靠著墙壁,屏息站住。

他确实有点疯了,他打算硬闯出去,带著一只被打断的手臂。

在黑暗里的等待,无法预测的命运,痛彻心肺的怜惜及令他倍感煎熬的想象逼得他发狂!每一秒锺,他心中的希望都比前一秒要渺茫,他受不了!

他亦知道自己应该冷静下来,可惜他做不到!

就似当日在仓库里背起重伤的杀手;而後不计後果的挽留;在窝棚中对警察身份的背叛以及被黑白两道逼入绝境时的崩溃,从他看到洛彦那天起,他就已经疯了。

他守护著一个人,这个人比他的性命还重要,比他的荣誉还宝贵。

似乎有钥匙拧动的声音,稍後,房门开了一线。

家安紧了紧抓著桌腿的五指。

房门大开,一条人影出现在门口。

家安手起棒落,干脆利落!

蓦地,他的脸颊上一凉。

枪口。

“放下。”一人冷冷地道。

是大君。

家安心中一凉,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他慢慢地,慢慢地向後退去,手中的木棒无力地拖在地上,三两步後,便“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死期,就在今天,此时,此刻。

没有了……什麽机会都没有了……

只要大君轻轻勾一勾手指头。

“怕了?”

出乎家安的意料,他听到的不是子弹出堂的声音而是大君的略带调侃的问话!那一秒他懵了,欢喜得懵了!存心让他死,大君就不会给他开口的机会!

不用死了,不用死,洛彦也不用死,太好了,太好了!

他说不出来话,嘴唇哆嗦著。

“阿南跟了我十几年,”大君把枪口放低,借著门外的光亮,看著家安有些微红的眼睛──惊、惧、狂喜和疑虑毫无掩饰也没法掩饰地呈现在这张年轻英俊的脸上,大君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从生到死,死里逃生──他拍了拍家安的肩膀,示意他不用觉得难堪,“唉,他是我的兄弟;”大君的声音中带著唏嘘之意,“你跟了我十几个月,家安,你也是我兄弟,我周君不会厚此薄彼……这你可以放心。”

“君哥?”家安迟疑著,开口道。

“那个叫莉莉的舞女,”大君边说,边走出门口,“在纵火案之後就去了东莞。”

家安默默地跟著他走出来,蓦地从黑暗中走到耀眼的阳光下,他一时无法适应,眯著眼睛,他抬手挡在了面前。

“昨天晚上,她遭遇了一场抢劫,”大君走到大厅的沙发前,坐下,然後招了招手,示意家安也落座,“好在只是受了点惊吓,没受到什麽损伤。”

他说得够清楚了,家安不需要更多解释。

家安不禁长吁了一口气。

大君看著眼前站著的这个小夥子,後者整个人都狼狈之极:脸色苍白,头发凌乱,嘴唇干裂破皮,衣服和头脸上都沾满了灰尘,左前臂紫胀著,连手指都有些淤血红肿。这等死的一夜对他确实是场折磨。

这样的一夜对谁都该是场折磨。

然而,即便是这样的落魄却依旧无法抹煞他眼中那抹令人嫉妒的火焰,满含活力和执著。

就似朝阳,家安发出耀眼的光彩。

大君忽地发现,自己真的已经老了。

一入江湖岁月催。

尽管鬓发依然乌黑,腰板依旧挺直,但是他已经老了,光彩永远不再。

“去看看大夫,”大君并没有允许自己在这种略显软弱的念头中沈浸太久,他指了指家安的胳膊,“能不能开车?”然後,他忽然问道。

开车?家安不解地看著大君点了点头。现在他已经草木皆兵。

“有辆BMWZ4,保养得还可以……我现在老了,玩不了那个了,你喜欢就拿去开吧。”大君身子向後靠,一手搭在沙发背上,另一手揉了揉太阳穴,脸上现出疲态。

“君哥?”家安的眉梢一跳,这家夥又搞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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