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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业2by寐语者[1] [12]

By Root 340 0
即使是哥哥,也总喜欢板起面孔凶我。

“喂,我家阿妩可不是给你欺负的!”哥哥果然不失时机地揶揄萧綦。

我和萧綦不约而同向他瞪去。

“又来胡说八道,你后院都清净了么?”我挑眉看向哥哥。

哥哥一顿,侧首默不作声。

“朱颜现在怎样?”我迟疑片刻,还是轻声探问。

哥哥尚未回答,萧綦却沉下脸,大步上前,一面不由分说揽了我腰肢,一面斥道,“叫你回房歇着,还在这里罗嗦,你嫌操心得不够么?”

“她不问个究竟,总不肯放心的。”哥哥笑叹,笑意却黯淡,“这事已经无妨,朱颜已被逐出府,暂时幽闭在别馆,过些日子就遣她回乡。”

我望着哥哥,心中酸楚,终究还是低了头,说不出半句劝慰的话来。

哥哥与萧綦议事直到傍晚,索性留在府中用膳。

席间见我胃口极好,哥哥连连笑谑,戏称我即将变成满月脸,玉柱腰。

正说笑间,阿越匆匆进来,禀报江夏王府管事有急事求见。

哥哥一脸不悦,“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能追到这里来。”

我搁了银箸,心头掠过一抹莫名的不祥。

管事奔了进来,几乎连礼数也未行得周全,便扑倒在地,面色如土,“禀王爷,朱夫人她,她……”

“她又闹什么?”哥哥蹙眉。

“朱夫人她,悬梁自尽了。”

一声清脆裂响,玉杯从哥哥手中滑脱,跌个粉碎。
62、红颜错朱颜自尽不出二日,侍妾碧色揭发,朱颜曾被人逼迫,受尽冷言恶语,羞愤之下才会投缳自尽。她并非轻生,而是死于人言。

朱颜的侍女称,夫人被幽禁房中,几位夫人先后都曾来探视,有人出言讥讽,有人落井下石,以致朱夫人羞愤欲绝,不久即被发现悬梁。

哥哥震怒之下,彻查阖府上下,各房姬妾相互攀咬,乱作一团。

追查到最后,叫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从一名小丫鬟身上找出线索,发现她的主子才是真正的幕后元凶。

这个挑唆众姬妾落井下石,逼死朱颜的人,正是与她一同入府,感情笃深的姐妹——碧色。也正是她,最早揭发内情,欲借此打击其他姬妾,却不料机关算尽,反落到自己头上。

哥哥只看得到众女平日里姹紫嫣红,各逞风流,背后里争宠算计,最丑陋的一面却藏在花团锦绣之下,唯独他一人看不见。

女人之间的争斗,不见血光,却更加杀人于无形。

没有参与此事的,只有云鸢一人,连她妹妹云璃也卷入了其中。

哥哥没有责罚碧色,停止了一切追查,将朱颜厚葬。

三日之后,府中姬妾尽数被遣出,厚赐金银还乡,只留云鸢抚养一双儿女。

朱颜留下的女儿也过继在云鸢名下。

多年之前,哥哥的元配妻子过门不久即病逝,有位道人说他命像太硬,恐有克妻之嫌,从此他便不肯再娶,与沈氏联姻,也是迫于家族利益,不得已而为之。如今再历此事,越发令他认定了自己命中带煞,凡是他身边的女人,都难逃凄凉结局,认定一切是非,皆因他而起。

哥哥是真正怜香惜玉之人,即便狠毒如碧色,他也不忍心责怪,只说天下女子皆是可怜人。

这句话由他口中说出,不知道是顿悟,还是无奈。

我陪着哥哥,默默看他亲手封闭了漱玉别馆。

昔日无限风流,都被关在那扇沉沉大门背后,落锁尘封。

他孑然转身,依旧白衣如雪,鸦鬓玉冠,犹带几分不羁,眼底却掩不去那淡淡落拓。

“哥哥,回去罢。”我如幼时一般,偎在他身边,牵了他的手。

他垂首看我,目光温暖。

王氏一门显贵,到今日,只剩我们兄妹二人相依相携。

“害小王爷伤心若此,都是那对母女弄出的祸端!”徐姑姑心疼哥哥,恨声不绝,好久都不曾见她如此大动肝火,毕竟哥哥也是她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

徐姑姑陪着我,沿紫萝小径徐徐漫步,“别怪老奴多嘴,王妃这次实在太过心软,何不直接将那王倩赐死,永绝后患。”

紫藤枝条从头顶垂落,粉紫花朵累累,蕊丝轻颤。

“进了训诫司,倩儿是再也出不来了。”我淡淡开口。

徐姑姑一震。

“要维护哥哥的声望,我就不能承认倩儿与和亲有关。”我把玩着一枝柔软藤蔓,指尖捻过细小花蕾,不觉已揉碎,紫红花汁溅上蔻丹,“既是无关,就定不了她的罪状,顶多是窥探国事,扰乱宵禁,行为不检的罪过,不能交予掖庭审讯,只能让皇后出面,以宫规惩戒。”

我淡淡看了她一眼,“进了训诫司,你可以当倩儿已经是个死人。”

“可是,留了她母亲,终是后患……”徐姑姑迟疑道。

我抬头, 心中无尽萧索,“觊觎这权势位份的人,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少。今日除了倩儿,明日总还有旁人,何时杀得干净?若是我自己行差踏错,譬如朱颜,又或是王爷心意动摇,譬如哥哥,那时即便没有倩儿,结果也是一样。所谓后患,不过是自己的畏惧,爱憎福祸,都在我自己手里,轮不到旁人来左右!”

徐姑姑怔怔望了我半晌,似震动,又似欣慰。

挑选为长公主人选的宗室女名录,我反反复复看了数遍,还是挑不出一个合意的人。

但凡有些声望势力的世家,都舍不得让女儿远嫁异邦,能报上来的人选,都是些没落门庭的女子。我不需要这个女子如何美貌聪慧,但求她忠贞可靠,务必效忠家国,效忠萧綦。

一筹莫展之中,顾采薇却突然登门求见。

说来,我也许久没见着她了,那日一别,倒不知她现今如何。

这女孩儿不是轻易求人的性子,今日突然登门,大概又是因为哥哥。

阿越照我吩咐,带了她径直来书斋见我。

今日天色阴沉,我懒得动弹,只在书斋闲闲翻书。

垂帘半卷,一袭绯红衫裙的倩影娉婷入内,盈盈下拜,向我问安。

这身妆容精致明丽,衬得她越发清丽绝伦,眉目间淡淡含笑,不似往日忧郁憔悴。

“好标致的人儿。”我笑赞道,“坐罢,在我这里不必拘礼。”

她依言落座,轻轻细细地开口,“恭喜王妃。”

我笑笑,“多谢你有心了。”

“采薇疏于礼数,道贺来迟,今日略备薄……”她呐呐地,声细如蚊,脸颊通红,好似万难开口。我实在忍俊不禁,笑出声来,“好了好了,你这丫头,分明说不惯这些场面话,好端端的,学什么虚礼。”

她满面通红,咬了唇,终于长长喘一口气,自己也笑出来。

看着她娇憨羞窘的模样,我越发笑不可抑。

“不是虚礼,我,我是真心高兴的。”她抬起头,眼眸晶亮,有些发急。

她的话,让我心头蓦的一暖。

“是,我明白。”我微笑看着她,柔声道,“采薇,你和别人不同,你说恭喜就一定是真心恭喜我,这份心意比任何贺礼都贵重,谢谢你。”

她又脸红,低了头,但笑不语。

我静静等了半晌,不见她说话,忽觉得自己是小人之心了,她上门大概只为道贺,并无所求罢。正欲开口,却见她屈身又是一跪,直直跪在我跟前。

“王妃,采薇今日登门,一为道贺,二来有事相求。”她低了头,不辨神色,声音却是坚定。

这女孩儿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拘谨别扭,我笑了笑,“你且说来听听。”

“采薇冒昧自请,甘愿嫁往突厥。”

我怔住。

细细看了她许久,心中渐渐有些回过滋味,隐隐透凉。

“原因呢?”我开口,只问这三个字。

她似早已准备好了说辞,侃侃说了一通大义之言,仿佛背诵一般流畅。

“这些话留给史官去说,我只问你的真话。”我蹙眉,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

顾采薇也不抬头,也不回话,自顾深深低头。

良久,她瘦削双肩微微颤抖,一滴水珠坠下,溅在她面前的玉砖上。

“既然求他一顾也不可得,那便让他永远记得我。”她终于抬起头来,泪眼盈盈,目光却是坚定无比。

“胡闹!”我拂袖转身,“你以为这样做,江夏王就会来挽留你么?”

顾采薇猛地摇头,“不!”

“儿女之情,岂能与家国大事混为一谈。”我背转身,厉声斥责,“这种话我不想再听,你回去罢。”

身后碰的一声,她竟以额触地,重重叩在地上。

“此生不得所爱,纵然嫁与他人,也是郁郁一生。王妃,您也是女子,求您体恤采薇!”

我恼怒,“你还如此年轻,说什么郁郁一生!”

徐姑姑掀帘进来,大概在外头听见我的怒斥,唯恐有事。

见了这副情状,她也不明究竟,便沉了脸冷冷道,“王妃需静心修养,不得吵闹打扰。”

我苦笑着摆了摆手,“好了,我累了,你出去罢。”

顾采薇跪在那里,只是默默流泪,倔强地不肯起身。

我捺下不忍之心,径直拂袖离去,交代徐姑姑不可对她无礼,只要不吵闹生事,就由她去罢。

与她说了这半天,心中郁郁,徐姑姑忙让我服了宁神的汤药。

顾采薇究竟出了什么事,以至灰心绝望至此。

我蹙眉沉吟,靠在榻上,不觉昏昏睡去。

一觉醒来已是傍晚。

刚梳洗了起身,就见萧綦回府来。

他竟然亲手捧了一尊胖乎乎的泥塑娃娃,小心翼翼踏入内室,珍而重之地摆在窗下。

我啼笑皆非地瞪着他,“这是做什么?”

他头也不回,一本正经地端详那娃娃摆放的方位。

“什么宝贝这样要紧?”我奇道,一面伸手去拿,却被他一把捉住。

“别碰。”他顺势搂住我,“宋怀恩刚送来的,说是他家乡都供奉这个,保佑母子平安。”

我骇笑,“什么时候你也信了鬼神之说?”

“现在。”他笑着将我抱紧,“只要让你们母子平安,信什么都好说。”

我大笑。

他忽然似想起来什么,“门口那女子是怎么回事?”

“什么女孩子?”我莫名所以。

“就是那个……那叫什么……”他皱眉,一时想不起来。

我啊了一声,“顾采薇?她还在?”

萧綦点头,“就是她,是你罚她跪在门口?出什么差错了?”

我愕然无语。

天色已经黑尽,浓云密布,隐隐有风雨将至,夜风吹的垂帘哗哗作响。

我来回踱步,心下不安。

派了人去江夏王府请哥哥过来,哥哥却久久未至。

夜风里已经带了些许雨意,风雨将至,顾采薇还执拗地跪在门前,已经快一天了。

“阿夙如果不来,她打算一直跪死在这里?”萧綦皱眉。

“什么话。”我挑眉瞪他,复又叹息,“采薇是个可怜可敬的女子,不要这样说她。”

萧綦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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