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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宛若归去 [13]

By Root 502 0
桶,大得可以放进去二个人,满满注入热水,我与无非迫不及待地等她走了,每人占了一个,浸了进去。
  “舒服呀,”我除了头,全身都没入热水中,长长地舒气,对面无非虽然不说,可也露出了笑容。
  雾气氤氲中,只见他双手搭在桶沿,根根纤秀温润,素如秋练,黑发披散似乌云,星眸半启,琼口瑶鼻,根本就是一个绝色佳人,我叹气起来,怪不得绮丽迷他,人能长到这个份上,实在是上天的特殊恩宠。
  “金兄在叹什么?”他奇怪:“难道是水太烫了?”
  “哪里,”我笑:“我只怕不够烫,是烫不怕的。”
  他笑:“金兄真是很有趣的一个人。”
  “哦,”我好笑起来,我还觉得他这人奇怪呢,“如何有趣?”
  “金兄实在是个聪明人,可惜,没有受过正统的教育,狂放不羁得很呢。”
  “那到是,”我笑:“我的情况无兄应该知道吧,我不可能受很好的栽培的,因为不可能有用武之地。”
  他点头,“金兄行事通常都出人意料,立意也新,倒算是一个奇才。”
  “我这是被逼的,”我苦笑:“只要无兄不觉得我怪胎就好。”
  他摇头,笑得优雅,又把头朝后仰了过去,露出胸间大片雪肤。
  我瞧得不好意思起来,不知怎么地,看着他会有罪恶感,这样的男人是介于男女之间的,叫人只能当他是个尤物。
  出了浴,换上干爽衣物,把无非安置躺下,我却睡不着,自己披了外衣,走出房间,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一阵风吹来,浑身一个抖擞激灵,叫人不觉精神一振,抬眼,却见绮丽站在花园。
  “等什么呀,”我笑:“那头羊已经睡啦,这么晚了还想干什么呢,快去睡觉。”
  “我在看月亮,”她轻道:“小时候,妈妈总喜欢一个人站在园子里看月亮,我总是不明白,可今天晚上,我忽然想通啦,原来她这是在想家。”
  “哦,你也在想家啦”,我走过去,她果然没有笑,眼里似有重雾气。
  “乖”,我劝她:“要是真想家,就早点回去,宫里并不好玩,时候长了,彼此的真面目露出来,你会失望的。”
  “不”,她轻咬着唇,又笑了。
  “你不见得是真为了那个无非吧?”我皱眉,“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难道你从来没有过特别想要得到一样东西或一个人?”她低笑问我:“我从来没有喜欢一样东西超过一个月,所以我不相信自己会永远喜欢一个人,我只是现在想要得到他,得到了就是满足开心,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我不会向任何人保证永远。”
  “你总要找一个人在一起白头偕老,”我叹:“你总要嫁人的,老是玩下去,会玩累掉。”
  “可是要有一天我不喜欢那个人了呢?或者他不喜欢我了呢?那样岂不是更累?”她看着我,圆圆的眼睛似二潭秋水:“再说,你们中原人若是希望白头偕老,为什么还要左一个右一个的讨妾?难道这就算是夫妻恩爱了么?”
  “别问我,”我瞪她:“我是不准备讨妾的,别人的事我也不知道。”
  “你是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吧,”她咯咯的笑:“你们呀,总是说一套做一套,一首首诗做得好听极了,又是鸳鸯又是并蒂莲的,可惜,都是唬人,幸好我没有生在中原。”
  我被她没来由说一顿,大是不服气,鼓着腮‘哼’了一声。
  “我只是现在想亲近他,我知道这样的感觉不会很多的,也不会很长久,所以,现在我想要,我就去抓住他。”她转头,眼波流动:“谁说要一定要成亲了,如果以后有一天,我们不想看到对方了,或是他觉得和我在一起很累,那我们就再分开,你知道么,每次听到你们说白头偕老这四个字我就觉得真辛苦,好像是有根看不见的绳绑着似的,一个人怎么能保证几十年以后的事呢?明天的事都说不定呢。”
  “好,好,好”,我被她说得摇头,反正她是西域的小公主,不用愁生计,谁管得了她,也许她是命里注定来玩的。既然说不过她,我返头就走。
  “你要回去睡了么?”她问:“你开心点呀,别老皱着个眉头。”
  “没问题,”我没好气:“我怎么会不开心,似这般良辰美景,房里还有个如花美男,老天爷对我可真不薄呢。”
  在她的轻笑声中,我叹着气,轻手轻脚往房里去了。
  12
  回了房,仍是睡不着,我很痛苦,不住在枕上辗转,痛苦,却是因为害怕,这些年,我悠闲惯了,长久不涉入波澜,早已笃定做闲云野鹤,今日突然被罩上锦袍,要推上头排去唱作,总会有不适应与怯场。
  我害怕了,子桓说得对,对于官场我不熟络,扪心自问,以往手段的得逞,大半是因为子桓的疏忽,他轻视我,才让我钻了这空子,若要硬碰硬地对垒,我斗不过他。
  挣扎良久,我又起了来,借着窗外的明月,可以看到无非已是熟睡,皎洁的月华在他的脸庞身上打了层淡淡的光,映得他纤眉秀目,宛如一尊白玉美人,我不由苦笑,怪不得他总是皮肉光滑,神清气爽,没有心机的人到底养颜有术,似我这般揪心费思,不到四十,就会变成个烂冬瓜。
  披上外袍,我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这次,去了十一皇子府。
  时已近三更,皇子府的看门人居然没睡,我不过轻轻敲了敲门环,他便马上来应门,“皇子吩咐,叫人的在这里等公子,皇子现在仍在书房,那里,小的就不陪公子过去了。”他是一个长须面善的老人,动作殷勤,笑语恳切,想来在府中也算可靠之人。
  我直奔书房,晔果然在,点灯看书,面无倦容。
  “金兄,”见我进来,他放下手中的书卷,笑得安慰:“你来了,真是太好了。”
  “我当然要来,”我只好笑:“如果今晚不来,皇子恐怕会对我失望呢。”
  “可你毕竟没有令我失望,”他满面欢容,是真正的欣喜模样:“是该我们二个独自谈谈了,没有无非在,有些话,便可以说得更深透些。”
  我点头,无非是个标准的君子,在他面前,只能说些场面话,然官场政治,本就是一趟混水,场面话,应该是说给别人听的。
  “我想过了,明天起,由我陪皇子一起去太子府,”我边说边盯着他:“虽然我们不是布局之人,但身在他人管辖之地,总要万般小心才是,皇子一人深入虎穴,到底是不安全的,如果皇子肯信任我,金毓愿意陪护左右”。
  这话一半是老实话一半还是场面话,蒙他诚信,今晚将皇室内幕透露给我,作为保证,我也要明确表明态度,大家都是在一条船上了,便该同心协力,就算是赴汤蹈火,也只好一走起过去,再说,他等到这么晚,其实也就是在等我这句话。
  “好,”他真正放下心来,“无非虽然满腹才华,却实在是迂了些,若要论及手段机变,还是得靠金兄的灵活。”
  我笑笑,这倒是真话,此时我们是在共患难,说到用人谋事,自然非我莫属,可若是将来同了富贵,论及信任品质,恐怕在他心底,无非仍是胜我多多。
  “既然蒙皇子深宠,那么乘着今晚无人,我也有话要向皇子明说。”我吸口气,是时候该把话挑明了。
  “金兄请说。”
  “皇子知道我是什么人吧,”我淡淡道:“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定,也许您会如愿披上皇袍,也许太子终又技高一筹,可既然有了这一半的希望,我就不能不考虑到自己的将来。”
  “你是在说将来的安排么?”他点头:“这我也已想过,无非只能是个大学士人材,而凭金兄的才干,任何官职都是可以的。”
  我暗中好笑,这句又是虚话,如今他父亲正防备顾忌着我父亲,我就不信他心里会没有这个疙瘩,话说得好听没有用,到了那时,至少他决不会让我拥有兵权。
  “皇子如何看等朝廷与武林的关系?”我坐在椅上,轻悠悠地问了一句,垂下眼睑,不让他看到里面的锋芒。
  “依我看,武林并不成问题,”他想也不想:“说句老实话,皇上如今对武林的防范,其实都是错误的。”
  “哦”,我抬了眼,这话我要听。
  “譬如说这人质吧,”他微笑:“金兄试想,若真是二相冲突起来,人质算什么?说句不怕金兄恼怒的话,若盟主决心与朝廷开战,我就不信他会舍不下金兄。”
  “不错,”我只觉胸痛,这真正是句大实话,父亲对我本是疏远,这些年总算没有不闻不问,这是因为他不想作乱的缘故,哪一天真要二方打杀起来,他自有磊,不必顾及我。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是我的信则,”他正色:“一面在桌上拉笼人心,一面又不放心地强求保障,这样的拉笼有何意义?父皇此举,真是太小家子气了。”
  “哦,”我嘴里应着,心里却是一阵欢喜,这才是做大事的人呢,登基冠礼,才华纬略固然需要,而王者胸襟更是难得,我果然没有看错他。
  “人心都是通透的,所有的事情要顺着心绪而为,按牛饮水本就大煞风景,这种事体是决不可做。”他豪情满怀地说着,脸上神情庄重。
  “不错,”我点头,心底当然雪亮,他不赞同人质,是觉得此举太蠢,这个十一皇子拉笼人心的手段高过其父一等,他要我做官,不过是换了个手法管束我,有我天天立在他面前听命,真正是摆在了眼皮底下,这一招,高明。
  心里忍不住又叹气,原来我的命真是天注定了,人质终归是人质,不过,只要有一丝机会,我也要窜上去,无论如何,掌权的人质胜过笼兽千万。
  “我只有一个要求,”我站起身来,牌是摊得差不多了,当然可以说出目的来:“我只要少相这一职,若成了事,请皇子让我顶郁子桓的位置。”
  “可以,”他毫不犹豫,“以金兄之能,这个职位非你莫属。”
  “好,一言为定,”我笑:“经过此夜,我也算是舍命陪君子了。”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也坚定:“晔并不是个多疑善变之人,金兄放心,若是成了事,我决不亏待了你。”
  得了此言,我也不多话,只拱手离退,要说的话都说完了,时间不多,我还要回去睡一会呢。
  回了房间,天色已微微透亮,无非还在梦境虚游,我无力地倒在床上,这次,很快睡了过去。
  一早,绮丽便冲进了我的房间,“起来啦,懒猪,”她笑着,掬起一捧冷水浇在我脸上。
  我被浇得‘嗷嗷’惨叫,彻底清醒过来,不由怒目而视。
  “吃饭啦,”她马上温柔:“我们都在等你呢。”
  “现在是什么时候?”我白她一眼。
  “刚过辰时”,她讨好地笑:“先吃饭吧,吃了再睡。”
  “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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