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过你为遇见谁+月褪 [34]
我还记得那是一辆银色的尼桑商务款,你每次停到西门那,等我钻过围栏和灌木,跳下花坛冲他跑去。
又过了一阵,学校发现不行,封校跟没封一个样,学生们爱往哪儿跑往哪儿跑,于是派了一堆保安,撵兔子一样埋伏在墙根,捉到就通知班主任,第二次就得背处分。
我告诉齐享,他想了想,“我看看吧,有没有办法。”
过了两天,一下课,发现他靠在那儿等我。
“你怎么进来的?”
“我刚也在旁边上课呗。”
他看我不相信的样子,笑起来,“真的。”
别间学校我不清楚,L大的成教系统,教课的基本都是在读研究生,学校在非典之初也试图进行走读研究生的管理,后来发现实在有难度,
光临时安排住处就费大劲儿,索性放开,和教师一样发放出入证。
齐享一个朋友,硕士处于实践阶段,他在外头找到活儿做,这边还有半学期的课,不大愿这么两头跑。
“我周末帮他代课,这家伙不知道有多高兴。”
“你行吗?”
“你见过有我不行的吗?”
齐享就这么,每个周末过来带两节课,《法律基础》。我去找他,经常能目睹这位兄台被一群女学生拦住,“齐老师,这个问题我还想请教。”
他那段时间就像个穿越封锁线的战地商人,我们寝室的光碟,曾小白的进口零食,苏玛注册会计师当年的复习资料,甚至隔壁女孩子们要的一些小玩意儿,都是托他带进来。我发现封校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大家被迫成天凑在一起,翻找出许多茶来玩,光是牌我就学会了好多种,有时候大家喝点小酒,席地而坐来上几圈,或者到楼下打羽毛球,像树上密匝匝的绿叶,又像小动物乍起来的绒毛。
有时候我注意到寝室里的空床,或者对面楼那个阳台,就赶紧找点别的事做。
有些人你永远不必等(十五)
到了端午,已经热得不像话,那天星期三,原本我答应曾小白和苏玛去二食堂撮一顿,结果曾小白班里临时有活动,而苏玛心仪了很久的师兄邀她共度,我去敲隔壁寝室的门,发现大家全出去HAPPY了。
我现在很怕一个人待在寝室,于是想去食堂要碗河粉,琢磨着一会儿去,上自习?
兴兴头头的爬上三楼,我走了两步就停住了,又像被人原地拎了起来。
沈思博。
他独自坐在那儿,背影我不能再熟悉了,他总是端着左肩,比右边肩膀略高出一些,这算坐姿不良,曾经我却觉得非常特别。
我倒退着出了门。
多媒体教室在放《X战警》,我饿着肚子看到一半,收到齐享的短信,“还在聚会?玩的开心吗?”
我想撒个谎的,不知怎么还是据实以告,“没呢,我一个人。”
他很快打过来:“你不是要和你室友会餐?”
“她们都有事去了。”
“怎么不打给我?”
“当时都六点多了。”
“那你吃饭了没?”
我没话可说。
“你等着,我去接你。”
感觉车压过校门口的减震带,我刚要在副驾驶上坐正,齐享伸手轻轻摁住我,“看着呢。”
“门卫还在?”
直到拐过九十度开上大路,他手拿开,“可以了。”
我直起身体。迎面而来的,是空荡而宽敞的街道,黑夜,绒球般一团接一团的路灯光。
“哇塞。”
“想吃什么?”
“粽子,五芳斋的粽子。”
超市像间太仓库那样安静,极丰富的物质和极少的同类,会让人产生站在资源分配顶端的错觉,很有点想撒个欢,为所欲为。
我扒着购物车,“我要,我要坐进去。”
“来。”齐享把它固定住,“试试。”
偶像剧跟现实的差距是,前者从来不放女主是怎么爬进去的,尤其此时我还穿着裙子。
对面这个青年看着我,笑得可太气人了。
“哼。”我伸手把裙摆往上拽拽,跨一次没有成功,第二次还没来及试,他过来一把把我抱离地面。
“干吗。”
“你还能走光走得更离谱一点么?”
“哈哈。”我勾着他的衣领,“……”刚要说点放肆的话,突然看见货架尽头,有个工作人员面无表情地盯着我们,我身为社会动物的自觉性猛醒,赶紧挣扎下她。
广播里正循环播放,“……请各位顾客不要在电梯上追逐打闹,请您照顾好身边的小朋友。”
齐享俯在车扶手上,对我微笑,“放心,我会照顾好你的。”
我拿过一盒酸奶,装作没有听见,但就这么一瞬间,怦然心动的厉害。
大学城别的不多,绿地到处都是,我们拿垫子垫到草上席地而坐,剥开粽叶,这是个头很大的家伙,原本在塑封袋里,非常冷静,不肯流露一丝香,在服务台的微波炉里转了两圈,立刻不矜持了,香味顺着边边角角全都淌了出来。
卤色的,酥软的糯米,腊肉,咸蛋黄。
这时候有杯沏的酽茶固然好,超市的冰绿茶也不错,我一口气喝掉半瓶,习惯性把瓶口的塑料环抠下来弄着玩,弄了一会儿没地方扔,齐享
右手正摩挲着我的小腿,我随手套到他中指上。
他看看,“你要想清楚。”
“那还给我。”
齐享收回手,把那小东西拿下来,扔进旁边垃圾袋,“想过结婚没有?”
他就是随便聊聊的语气,等了几秒钟,我说,“呃……”
没等我支吾个所以然来,他揽过我,“好吧,不谈这个问题。”
“我有时候想想觉得奇怪。”我靠在他臂弯里,过了一会儿,“你怎么受得了我的?”
他笑了一下,没回答。
“我对你又不好。”
“被你这么一说,我都快觉得我自己挺欠的了。”他低头看看我,微微戏谑,“给你机会,慢慢改吧。”
“不过有一天。”我接着说,“我喜欢你喜欢的要命了,你还会喜欢我么?”
齐享一怔,他没有接话,却开始亲吻我。
我们倒在草地上,被这个激烈,漫长,几乎有点疼痛的吻很快弄得气喘吁吁,他本来已经解开我裙子拉链,又顺着我的腰线一寸寸阖上。
“你要不要……”我轻声问他,“像上次……如果你……”
“在这个地方?”他失笑,“还是算了,我不急。”
他浅尝辄止地吻我一下,然后坐起身,伸手给我。
我拽着他的袖子起来,攀住他手臂,继而抱着他。
什么羞愧,什么负罪感,它们统统不能不让我过日子。
管它的呢,管它的呢,幸好没有说,还有这么不错的生活等着我过。
有些人你永远不必等(十六)
八月底的一天,张阿姨下了班,进门说,“哎,老齐,市政府集资建房,你和儿子拿个意见,我要不要申请?”
齐叔正和我们两个小的打四十分,抬头问:“有产权没有?”
“产权倒是没有。”她换鞋,一边道,“但陵河边上的房子啊,三千块一平方,到哪里去找?”
“确实可以考虑,”齐叔点点头,“回头我们把公积金取出来,再凑一凑。”
他们丝毫不拿我当外人,商量这等家庭事务,我只能装没听见,继续看自己的一手牌。
“我建议暂时不买。”齐享把牌丢下,说,“买那儿就闲置着,又不能上市交易,把家里的流动资金全砸上面,有什么意思?”
“我跟你爸这么多年的公积金加一块有小十万,其他的怎么不好凑?而且,谁说闲置了,你们不要结婚么?”他妈理直气壮地:“小凝都快毕业了,是吧?”
我:“……”
齐享看我一眼,“她考研。”
他爸妈都怔了一怔,“真的,怎么都没说过呢?”
我觉得有必要好好解释,“就业形势不好,我听……”
“好吧。”张阿姨打断我,“研究生没毕业也可以结婚啊。”
齐享说,“我们有我们的计划。”
“小伙子,你不要跟我们唱反调。”他妈像个小女孩子那样,“我有高血压,你爸有冠心病,你再唱一个试试,我就要买。”
齐叔莞尔,招呼我,“来,小凝,我们打我们的。”
“买,买。”齐享无奈,“您要买就买,钱不够我这还有一些。”
“哎呀,你就留着吧儿子,爸妈有。”
我看看齐享,他对着我摇摇头。他也许该尝试多妥协几次,虽然我不能告诉,他这样时有多么迷人。
到了下个星期,张阿姨兴冲冲地回来说,“知道你妈是什么样的手气么?”
三个人都看着她。
“抽签啊,我抽号抽了个18号,”她兴致勃勃,“明天都陪我去选房,小凝也去。”
第二天,齐叔大早上却被一个电话给叫走,齐享和我陪同他妈去看房子,这是陵城税务联合工商合作开发的一个小型楼盘,以成本价提供给.
员工,从模型上来看,绿化和座落位置都不错。
大厅里人头攒动,选房还没有开始,张阿姨坐在长椅上翻房屋资料。
“儿子,你看这间不错,采光好,哎,不,”她马上自我推翻,“靠马路太吵,这个呢?这个也太高了吧。”
齐享懒洋洋地拿瓶矿泉水陪他妈坐着。
而我,我要是过分参与意见,未免太不拿自己当外人,我握本资料装模作样地看,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呵欠,齐享碰碰我,低声道,“那头有杂志,你要是闷就去拿一本。”
“不太好吧,你妈还在说呢。”
“没事,有我听着就行了。”
那边有个小书架,零落放了一些过刊,旁边是饮水机,我翻捡杂志的时候,有对熟人先后过来倒水,见面打招呼,“哎?一个人来的?”
“没,你嫂子他们也在。”
“抽的几号?”
“别提了,靠后。”
“一样,一样。”前者再开口前看我一眼,估计看我一个不认识的小姑娘,也没有背着的必要,“咱们市出大事了,知道吧?”
“你是说,老张?”对方回道,“听说昨天已经被监管起来了?”
“是啊,据说省纪委盯了他年把时间,证据不充分,他们不会动手的。”
“分管城建,肥差啊,这位置上栽几任了,你数数。”
“等着吧,这事没完,陵城这次,估计得进去一批。”
我没觉得这个对话跟我有什么关系,找到一本《女友》就回去了,回去发现齐享一个人在,我坐下以后使劲往里边挤他,“小朋友啊,你麻麻呢,怎么就你自己在这里这么可年?”
他笑起来,假装被我撞得歪向一旁,再坐正伸手过来揉揉我头发。
“问你呢,你妈呢?”
“我妈也有交际圈的,你是希望我跟去讨论,打毛衣呢,还是?”
“切,我妈就从来不讨论打……”我还要跟他抬杠,他把《女友》欣开拍到我手上,一边把手机掏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