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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伤逆流成河 [13]

By Root 350 0
着脚走过去,拉过易遥的衣服,说,让我来。

易遥左手死死地抓着衣服,右手挡在眼睛前面。露出来的嘴角用力闭得很紧。那些用尽力气才压抑下去的哭泣声。

“放手。”顾森西把衣服用力一扯,拿过去哗啦拧出一大摊水来。

被水浸湿的双手和双脚,被冬天里的冷风一吹,就泛出一整片冻伤的红。

顾森西催促着易遥赶快回教室把衣服换了。

易遥说,我没衣服。

顾森西想了想了,说,那你先穿我的。我外套厚。你赶快回家去吧。

易遥没回答,死死地抱着怀里的一堆书,整个人湿漉漉地往前走。

顾森西哈追在后面要说什么,易遥转过身朝他用力踢了一脚,皮鞋踢在他小腿骨上。顾森西痛得皱着眉头蹲到地上去。

“别跟着我,我不会和你上床,你滚开。”

顾森西咬着牙站起来,脱下他的厚外套,朝易遥劈头盖脸地丢过去,看得出他生气了。

易遥扯下蒙在自己头上的外套,重重地丢在地上,眼泪刷地流了下来。

易遥没有管站在自己身后的顾森西,抱着一堆湿淋淋的书,朝学校外面走去。快要出校门的时候,易遥抬起头看到了齐名。

脑海里字幕一般浮上来的,是手机里那条短信。

---老师叫我去有事情,我今天不等你回家了。你先走。

而与这相对应的,却是齐名和一个农女生并排而行的背影。两个人很慢很慢地推着车,齐名侧过脸对着女生微笑,头发被风吹开来,清爽而干净。齐名车的后座上压着一个包得很精美的盒子。

---也难去猜是准备送出去,还是刚刚收到。

但这些也已经不重要了吧。

易遥跟在他们身后,也一样缓慢地走着。

风吹到身上,衣服贴着皮肤透出湿淋淋的冷来。但好象已经消失了冷的知觉了。

只是怀抱着书的手太过用力,发出一阵又一阵的酸楚感来。

以前上课的时候,生物老师讲过,任何肌肉太过用力,都会因为在分解释放能量时缺氧而形成乳酸,于是,就会感觉到酸痛感来,

那么,内心那些满满的酸楚,也是因为心太过用力吗?

跟着齐名走到校门口,正好看到拿着烤肉串的唐小米。周围几个女生围着,像是几朵鲜艳的花。在冬天这样灰蒙蒙的季节里,显出淋漓得过分的鲜艳。

依然是那样无辜而又美好的声音,带着拿捏地恰倒好处的惊讶和同情,以不高不低的音调,将所有人的目光聚拢过来。

---哎呀,易遥,你怎么弄成这样一副样子啊?

前面齐名和他身边的女生跟着转过身来。

在齐名露出诧异表情的那一刻,天狠狠地黑了下去。

易遥抬起手擦掉额头上沿着刘海躺下来的水,顺手拉下了一缕发臭的墨绿色水草来。

周围人流和光线已经变得不再重要了。

像是谁在易遥眼里装了台被遥控着的摄象机,镜头自动朝着齐名和他身边的女生对焦。清晰地锁住,然后无限地放大,放大,放大。

他和她站在一起的场景,在易遥眼里显得安静而美好。就像是曾经有一次在交游的路上,易遥一个人停下来,看见路边高大的树木在风里安静地摇晃时,那种无声无息的美好。

干净漂亮的男生。和干净漂亮的女生。

如果现在站在齐名旁边的是头发上还有水草浑身发臭的自己,那多像是一个闹剧啊。

易遥更加用力地搂紧了怀里的书,它们在被水泡过之后,以后子往下沉。

易遥盯着那个女生的脸,觉得一定在哪儿见过。可是却总是想不起来。记忆像是被磁铁靠近的收音机一样,发出混乱的波段。

直到听到身边顾森西的一声“咦---”后,易遥或过头去,才恍然大悟。

顾森西走到女生面前,说:“姐,你也还没回家啊。”

他们回过头来,两张一模一样的脸。
67

如果很多年后再回过头来看那一天的场景。一定会觉得悲伤。

在冬天夕阳剩下最后光芒的傍晚,四周被灰蒙蒙的尘埃聚拢来。

少年和少女,站在暮色中的灰色校门口,他们四个人,彼此交错着各种各样的目光。

悲伤的。心疼的。怜悯的。同情的。爱慕的。

像是各种颜色的染料被倒进空气里,搅拌着,最终变成了漆黑混沌的一片。在叫不出名字的空间里,煎滚翻煮,蒸腾出强烈的水汽,把青春的每一扇窗,都蒙上磨沙般的朦胧感。

却被沉重的冬天,或者冬天里的某种情绪吞噬了色彩。只剩下黑,或者白,或者黑白叠加后的各种灰色,被拓印在纸面上。

就像是被放在相框里的黑白照片,无论照片里的人笑得多么灿烂,也一定会看出悲伤的感觉来。

像是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按动下了快门,卡擦一声。

在和多年之后---

沉甸甸地浮动在眼眶里的,是回忆里如同雷禁般再也不敢触动的区域。

68

人的身体感觉总是在精神感觉到来很久之后,才会姗姗来迟。

就像是光线和声音的关系。一定是早早地看见了天边突然而来的闪光,然后连接了几秒的寂静后,才有轰然巨响的雷声突然在耳孔里爆炸开来。

同样的道理,身体的感觉永远没有精神的感觉来得迅速。而且剧烈。

一定是已经深深地刺痛了心,然后才会有泪水涌出来哽咽了喉。

天边拥挤滚动着黑里透红的乌云。落日的光渐渐地消失了。

十分钟之前,各种情绪在身体里游走冲撞,像是找不到出口而焦躁的怪物,每一个毛孔都被透明胶带封得死死的,整个身体被无限地充胀着,几乎要爆炸开来。

而一瞬间,所有的情绪都消失干净,连一点残留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而在下一刻汹涌而来的,是没有还手之力的寒冷。

湿淋淋的衣服像一层冰一样,紧紧裹在身上。

乌云翻滚着吞噬了最后一丝光线。

易遥呼了口气,像要呵出一口冰碴来。

人的身体感觉总是在精神感觉到来很久之后,才会姗姗来迟。

就象是光线和声音的关系。一定是早早地看见了天边突然而来的闪光,然后连接了

几秒的寂静后,才有轰然巨响的雷声突然在耳孔里爆炸开来。

同样的道理,身体的感觉永远没有精神的感觉来得迅速,而且剧烈。

一定是已经深深地刺痛了心,然后才会有泪水涌出来哽咽了喉。

天边拥挤滚动着黑里透红的乌云。落日的光渐渐地消失了。

十分钟之前,各种情绪在身体里游走冲撞,像是找不到出口而焦躁的怪物,每一个

毛孔都被透明胶带封得死死的,整个身体被无限地充涨着,几乎要爆炸开来。

而一瞬间,所有的情绪都消失干净,连一点残留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而在下一刻汹涌而来的,是没有还手之力的寒冷。

湿淋淋的衣服像一层冰一样,紧紧裹在身上。

乌云翻滚着吞噬了最后一丝光线。

易遥呼了一口气,像要呵出一口冰喳来。

69

靠近弄堂的时候就闻到了从里面飘出来的饭菜香。

街道边的灯光陆续亮起来。

暮色象窗帘般被拉扯过来,呼啦一声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易遥弯下身子锁车,目光扫过放在齐铭车子后坐上的那个精致的盒子。 www.lee-home.cn

“送人的?还是别人送你的啊?”易遥指了指齐铭的后座,问道。

“这个?哦,顾森湘给我的,上次我们一起数学竞赛得奖,领奖的时候我没去,它就帮我一起拿了,今天在办公室遇见她,她给我的。”齐铭拿着盒子晃了晃,

里面发出些声响来。“听说还是一个小水晶杯。嘿嘿。”

齐铭把车靠在易遥的车旁边,弯下腰去锁车。“上次我没去领奖,因为少年宫太远,我也不知道在哪儿。不过顾森湘也不知道。她也是搞了半天才到那里,结果

颁奖礼都已经开始了。呵呵”。

齐铭直起身子,拿着盒子翻转着看了一圈,摇摇头,“包这么复杂干吗啊,你们女孩子都爱这样,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易遥心里的某一个暗处微微地凹陷下去,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脚,缓慢地踩在柔软的表面上。

“女孩子的心一点都不复杂。”易遥抬起头来,半张脸被弄堂口的灯光照的发亮,“只是你们有时候想得太复杂了,有时候又想得太简单了。”

齐铭露出牙齿笑起来,指指手上那个东西:“那这个是简单还是复杂呀?”

易遥微笑着歪过脑袋:“她既然包得那么复杂,我看你就不要想得太简单了吧。”

齐铭摊了摊手,脸上是“搞不懂”的表情。末了,又回过头来面向易遥∶“今天还没问你呢,怎么搞成这副样子?”说完抬起手,摘掉易遥头发里的东西。

易遥扯过书筐里的书包,说:“我书包掉池子里去了,我下去拣,结果滑倒了”。

“哦,这样。”齐铭点点头,朝弄堂里走去。

易遥在他背后停下脚步。

脸上还是微笑的表情,但是眼眶依然不争气地慢慢红起来。

那种说不上是生气还是被触动的情绪,从脚底迅速地爬上来,融化了每一个关节。让易遥易遥全身消失了力气。只剩下眼眶变得越来越红。

--为什么我无论说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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