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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ar [3]

By Root 138 0


齐欢有些入迷地看着他的侧脸。
其实小河微笑的时候真的帅得不得了啊。优雅的,舒展的,还带着一丝丝忧郁的味道。
一个染着奇怪颜色头发的女孩凑了过来,无礼地把齐河从头打量到脚,竟然吹了声口哨:“阿欢,帅哥啊,有主没?”
齐欢笑得更加骄傲嚣张,头一扬,手里牵的更紧:“山水你这头色狼,不许染指我弟弟。”
这么媚的一个女孩子,竟然叫山水这个名字,姐姐的同事还真是奇怪,不愧是搞艺术设计的啊。不知道姐姐是不是也有些很怪的地方?
齐河心里想着,本来有些遥不可及的表情慢慢柔和真实起来。
山水一下子被电到了,夸张地作出捧心的样子,还压倒了旁边一张椅子。爬起来后就拼命腻在齐欢身边,打听齐河的身高体重三围。当事人就站在边上,她一点也不害羞。

好不容易才这个摆脱了纠缠不休的山水,齐欢很干脆地跷了班带他去看医生。
“乐民诊所”。
老中医就叫李乐民。破旧的牌子挂在偏僻的小巷里,门前冷冷清清的,真让人颇为怀疑这个诊所的医疗水准。齐欢却一本正经的大力推荐,仿佛这个医生医术高明的世上绝无仅有。
齐河微笑着点头。他是真心相信的。姐姐带他来,一定是找很好的医生

诊所里根本没有病人,只有一个看上去就很老的老人,一个人品着棋谱。齐欢一进门就把他晾在一边,扑上去给老人一个大拥抱,甜言蜜语说个不住,又撒娇又耍赖,惹得老人哈哈笑。
齐河真不知道她还有这一面,这个大部分时候都酷酷的女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嗯,像个小女孩?
此时的她,仿佛一个洁白无瑕的天使,从未经历过人间的苦痛,无忧无虑地笑着,那么灿烂。————齐河目眩神迷的注视着,心里一阵悸动。姐姐,如果以后我也能让你露出这样的笑容来,该有多好?
但是,如果姐姐知道了那个秘密,他们还有以后吗?
他想着,又阴郁起来。

齐欢哪知他心里百折千回,闹够了,就把他拉过去介绍给老人:“李爷爷,这是我新收的弟弟,16岁啦。你叫他小河就行了。”她不知想到什么好笑的事,突然笑弯了腰:“哎呀,小河小河,我小时候,我家门前也有一条小河的。我常常在里面垒了小坝抓鱼抓虾呢。”
老人又好气又好笑地敲了她的脑袋一下,转头和蔼地对齐河笑:“坐下坐下,别理这个疯丫头。”
姐姐那么大人了也被叫人疯丫头。其实她也不过21岁而已啊。“丫头,丫头。”他在心里重复着,脸上不由露出了温柔的笑。

“小河,刚才听小欢说你腿上以前受了伤?让我看看。”
齐河乖乖地把裤腿卷起来,露出了那条丑陋的伤疤。老人在伤疤周围按压了几下,又让他做了曲腿等几个动作,脸色渐渐凝重下来。
齐欢心里也忐忑不安起来。其实她今天主要是想来讨教一些替小河保养的方法,如果有必要的话,再拿几贴药。但事情看来没有那么简单了。李爷爷以前是全国都很有名的医生,不知救治了多少疑难杂症,她很少看见他露出这样严肃的表情来。
“小河,你躺到床上去。让我仔细看看。”
这下连齐河也知道出问题了。但他什么都没问,脱了鞋平躺到诊疗室内侧的小床上。
他闭目不动的样子有一丝无助。
齐欢咬了咬唇,忍不住走过去,握住了他的手。
老医生正在用一种很奇怪的独门手法,在他身上一些穴位上或轻或重地不断揉按。有些让他一下子痛得眼都黑了,有些则酸得不可抑制,那种酸意仿佛从骨头里钻出来,比痛还难受,还有些又酸又痛。他咬紧了牙,汗水从背脊上湿了出来。
齐欢脸色也白了,小河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让这样倔强的他,难受到这样子,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痛苦?
她忍了又忍,几乎再也忍不住的时候,老医生自动停手了。“小欢,他目前看起来没什么,但情况很严重。”
他转向齐河,严肃地问:“你是不是受了伤后很久没去治疗?”
齐河精疲力竭地躺着,力气只够微微点一下头。
“伤口缝合了之后是不是没有好好调养?”
齐河又点头。
那些灰暗的日子仿佛仍然历历在目。其实何止是没有调养。因为过度劳作造成的发炎,让他在无数个黑夜里一个人疼得辗转反侧,直到天明才能入睡。
他点一下头,齐欢的脸就白一分。虽然齐河什么都没说,但她可以想象那是些什么日子。
“如果我估计得没错,他的伤口是等到严重发炎之后才缝合的。缝合的技术很粗糙,不像是专业医生的处理手法,伤口也没有清理干净。此后也没有好好休息,伤口应该是拖了很久才愈合的,中间还造成了二次崩裂,也没有做适当的处理。”
老医生估计得很对,仿佛亲眼看到的一样。齐河仍然面无表情,心里却真的叹服了。毕竟,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当时那个肮脏诊所的酒鬼医生,简单地拿酒精泼一泼就了事,脓液也没有清理干净,当天晚上他回去就烧得很厉害。
“伤口很深。他的一些经络受到了损伤,又没有得到正确的治疗调养。慢慢已经有些萎缩了。不但禁不起长时间站立,阴寒潮湿的天气也会使旧伤发作。其实现在他的情况,就像一个站在悬崖边上的人。”
老医生把手指比拟着立到桌边:“可能下一次发作,就会。。。。”
手指移出了桌边,坠落。
齐欢手里都是汗。
齐河却毫不在意地开口:
“最严重的话,会怎样?”
“这条伤腿就废了。另一条会怎样,还很难说。因为刚才我发现他的腰骨也有点错位。如果最后迫不得已,那么另一条腿的负担会很重,可能造成腰上的情况恶化。”
齐欢终于忍不住叫出来:“什么叫迫不得已?”
老人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肩,乐观地说:“当然,也可能这一辈子小河都好好的。小欢,你是姐姐,以后要好好看着他。只要不过度劳累,小心保暖,定期到我这里来做按摩,他会慢慢好起来的。”
齐欢定定地看着齐河倔强仿佛蛮不在乎的脸,心里一阵伤悲。他才16岁啊。正是一个男孩子最青春飞扬的时候。他应该流着热汗和同伴们一起打篮球,跟踪女孩子回家,偶尔还闹些叛逆,跟同学打个小架。但小河却已经再也不能自由自在地跑动,甚至需要像个老人一样仔细保养,一不小心就可能是终身残疾。

老人看着她抖抖索索走到桌边端起一杯水,勉强喝了下去。几年来,小欢的习惯都没变,不管受到什么打击,总是拼着命压抑着不哭。也是个令人担心的孩子啊。
但齐河却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走过去拉住了姐姐的手,笑着说:“姐姐,没事的。我以前一直都没事,以后也不会有事的。再说,现在还有你照顾我呢。”
齐欢红着眼睛轻轻“嗯”了一声。
一对姐弟沐浴在夕阳里,淡金色的阳光洒在他们年轻的脸上。老人一双看透世情的老眼也不由有些模糊了。这两个孩子,会彼此扶持着走下去吧。只要不离不弃,事情总会慢慢好起来的。

第七章 夕阳下的承诺

从李爷爷那里出来,齐欢已经走出悲伤了。如果她是那么没用的人,几年前就已经不知道怎么活下去了,更何况事情还没有那么糟。
手里拎着一大包草药,她笑嘻嘻地侧头看齐河,眼睛亮亮的:“小河小河,我们去把昨天的电影补上好不好?”
齐河看着她满心期待的样子,已经压抑了许久的愧疚却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拒绝的话冲口而出:“不要!”
话说出来他就后悔了。
齐欢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了,僵硬地把头转回去,默默向前走。小河是不是还是不肯原谅她?无论如何,昨晚自己做得太过分了。

齐河跟在身后,看着她郁郁的样子,终于下定了决心。反正这个秘密,姐姐早晚会知道的。早一天完一天又有什么区别呢。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声音闷闷的:“姐,我,我有话对你说。”
“说吧。”她站住了,却没敢回头。她也害怕啊,小河要说什么呢?
巷子里很静,两个人似乎能够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姐姐,其实我不是齐家的孩子。”
齐河的双手搭在她肩上,用力到让她感到疼痛。
“我不是齐家的孩子。妈妈跟别人生的我。没人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我是个————野种。”
他慢慢地,把“野种”两个字吐得特别清晰。
那琉璃色的眸子又出现了,冷淡的,似乎根本不屑于这个人世,只是齐欢看不见而已。
只听他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齐欢,我是个野种,不姓齐。现在你知道了吧。你随时可以赶我走。虽然我的腿不好,但也不用你来可怜我。”

小河为什么叫自己野种?谁要走?什么可怜?他在说什么,为什么她一句也听不懂?
齐欢有点慌,挣扎着想回身,可是肩上的双手却固执地不肯让步。
一道认知突然闪电一样打进心头:“小河的语气,好像准备了很久的样子。难道,难道他一直在等着这一天?等着我把他赶走的一天?”

打工赚钱。。。。
野种。。。。

突然之间,她什么都明白了。
齐欢平静下来,阴郁地望着地面。其实她一点也不想知道这个答案。她也早就决定不问了。但是,小河,为什么你一定要告诉我?
这个答案,好痛啊!
小河小河,难道你一点都不会痛么?

太多情绪哽在喉咙里,她的声音哑了,淡淡地问:“你是不是一直介意我那天说的气话?你觉得我总有一天会后悔,是不是?更何况我们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所以你要背着我打工。万一真要走,你也还能靠着赚的钱支持一阵子。你就是这样想的,是不是?”
三个是不是,语气里充满了心灰意冷。
齐河沉默了一下,很干脆地回答:“是。”
“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把我那儿当成过家?”
“是。”
“你是不是从来没有真心叫过我一声姐姐?”
他犹豫了下,但仍然回答:“是。”
齐欢叹息着:“那我还有什么理由留下你呢?”

等到了一直在等待的答案啊。他无意识地微笑,心里却一阵茫然的疼痛。那种痛,好像有刀子在割,不猛烈,细细的,但每一刀都划在最柔软的地方。嘴唇慢慢疼得发白了。
“既然你我毫无关系,还抓着我不放做什么?”齐欢讥诮的问。
肩上的双手收紧了一下,终于松开了。
齐欢缓缓回过头来,毫无表情地看着他。他也冷冷淡淡站着,琉璃色的眼珠仿佛已经真的变成了两颗琉璃,虽然美丽,却毫无生气。
齐河在她的注视中走到路旁,把手里提的药很干脆地丢到垃圾箱里,然后走回来蛮不在乎地说:“走吧。我还得到你家拿行李。”

“你家”。那包药。
齐欢闭了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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